李夙掐指一算,道:“嘿嘿,现在那小子估计已经到了山门口了,要不……哎师兄!我的大师兄啊!!你又瞎跑什么!!!把鞋穿上再跑啊!!”

李夙带上谢挽春的鞋,随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奔往山门。

谢挽春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

南冥山门前,一个穿着皂衣的小少年被寒风吹的凄惨,明明是春寒料峭之时,他却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单衣,一张斯文俊秀的脸蛋冻得通红,身旁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师父。

晚了……晚了!完了!

谢挽春急急忙忙跑向两人,寒风灌进喉咙里刺激的生疼,跑到一半谢挽春就忍不住蹲下来咳嗽,而他跑出来的时候还赤脚单衣,现下反而更加局促难堪了。

“咳咳咳……咳师父,你等等,咳先别收……”

气音被冲击地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一阵咳嗽之后,谢挽春才抬起头。

一只小孩子的手递给他一方丝帕。

谢挽春顺着手臂看向盛渊的脸,虽然没到青年时期的盛渊一样俊美,却也初露锋芒。盛渊大多时候是漫不经心,慢条斯理的,但现在在他面前,谢挽春却看出了一些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

那手看谢挽春没接,又往前伸了几寸。

冷眼、讥讽、血刃、剔骨……仿佛前世一切酸苦都随着这样一个动作在一瞬间涌入他的心肺,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谢挽春不受控制的往后一缩,离那只手远远的。

盛渊道:“哥哥,你……”

少年的声音好听极了,不似成年时一般低沉悦耳,更多的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和纯粹,却还带着一点死气沉沉和低哑,乍一听只让人觉得这小孩可能有点阴郁。他见谢挽春连连避退,便握紧了拳头,悻悻地抽回了手臂。

就连谢挽春也没看见那一瞬间,盛渊眼里的难过和顿挫。

谢挽春站起来连退了几步,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躲着盛渊。他甚至连直视盛渊都做不到,唯恐一个眼神就想起他被挫骨扬灰的那天,更不用提如果日后他俩还做师兄弟会是什么样子。

他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喜欢上盛渊。可换一个角度讲,盛渊拜不拜入门派都不是重点,假如没拜,如果自己以后真的挡了盛渊心爱之人的路,盛渊会否会拿一个路人开刀?

答案是肯定的,亲师兄尚且下手了,更何况是黄泉路人。

真要到了那一天,无论是师兄或者路人,都得被杀。

真是无解。

李夙在后面喊道:“我的大师兄啊!可算让我追上了,不是刚恢复不能乱动吗,怎么跑的比我还快……”李夙把一件白色道袍披在谢挽春身上,连带着一双纤尘不染的鞋子。

李夙看到了静静的站在一旁的少年,也注意到了他的师父早已经离开此地,道:“你就是盛渊吧,师父答应你收你为徒了?”

盛渊应了一声,眼神却一直落在谢挽春身上。

谢挽春跟着心脏抽痛了一下。

李夙哈哈道:“师兄啊,看吧看吧,你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这孩子的气运就在这儿呢,赶也赶不走,师父都说了,堵不如疏,你要真跟他有什么仇,早点解决才是王道,拖着只能……”

谢挽春不耐打断道:“行了,你闭嘴。”

还能怎么样?徒弟收也收了,现在是没有再把人家送回去的可能性了,谢挽春思来想去,直到脸上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也没想出什么对策。

李夙轻咳一声,道:“师兄,你苦着个脸干什么,小师弟都要被你吓坏了。”

经他提醒,谢挽春才发现盛渊在看着他的脚——他出来的急,没顾上穿鞋,此时脚面被划了几道零碎的口子,他还没觉得疼,却从盛渊眼神中看到了一点复杂的感情。

被寒风吹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是他自己,盛渊怎么还不忍上了?

不过,若是前世的自己,肯定会将他抱起来把他逗哄的开心了,可时移世易,谢挽春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用平常心来对待一个清清白白的盛渊。

于是,盛渊在拜入门派的第一天,就被大师兄谢挽春不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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