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山,竹舍。

“恭喜师兄,结出金丹了。”李夙道。

谢挽春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可恭喜的。”

李夙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师兄,作为咱派最出色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成就,咱们当然得庆祝庆祝了,为此啊,师父和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李夙道:“猜猜,猜猜嘛。”

谢挽春:“……”

李夙笑道:“嘿嘿,是个天资聪颖的小师弟,才十二就入道了,和当年的你有一拼。”

“什么??”

李夙道:“不止如此呢,这个师弟体质特殊,师父说和咱们派挺有缘分,就打算收入门下,这下门派里又要热闹了。”

……撑死了加上盛渊也就六个人,热闹个屁啊……不对,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

谢挽春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要收的那个弟子,是不是叫……盛渊?”

李夙干脆答道:“师兄居然猜中了!说的没错,他是叫盛渊的,今年十二岁。师父没告诉过你啊,你怎么知道的?”

谢挽春五味杂陈,这是他重生的半个月里头一次说出这个名字。直到那时候冷锋顿入心脏开始,谢挽春便没了知觉,垂死之际,他看见盛渊用佩剑划开了自己的衣服,随即是骨肉,没过多久,一副完整的仙骨便被盛渊收入囊中。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竟然是他的竹屋,而经过他查证了一遍之后,他知晓了,他的身体、道术、相貌……通通溯洄到了了十六岁。

听起来是在闻所未闻,若非亲身经历,实在难以置信,在查实附近确实没有鬼蜮之术或者异常道法之后,谢挽春又在藏经阁里沉浮了三日,终于,在残经古卷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原来,古往今来的道人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死而复生’的人通常和他境遇差不多——即将飞升的大乘期道人被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原本被天道认定的人转眼下了阴曹地府,自然违背了天命所定的规矩,试想,一个天资优越又勤学苦练的道人,在即将功德圆满时被摧折而死,于理不合。而他死后怨气不散,灵识激荡,多方作用,把他带回了几年前。

“……师兄?”

谢挽春道:“师父偶然间和我提过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的现在,盛渊还没有拜入门派,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棒槌,所以他还有时间阻止一下盛渊拜入师门。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同样的火坑,他不能往里跳两次。

谢挽春掀开被褥,翻身下床。

“师兄!小心啊师兄!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别乱瞎转悠!有什么事儿和我说,我给你办!”李夙扶起瘫倒在地上的谢挽春,把他扶到床上。

谢挽春道:“盛渊不能收,收了就完了,不能收不能收不能收……不行!你放开我!我要自己去和师父说……”

李夙按下蠢蠢欲动的谢挽春,道:“师兄啊,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师父虽然惯着你,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因为你拒收弟子是不是?你好歹给出个理由?比如……比如那小子资质差,人品不好?私德败类什么的?你好歹给出个能说出口的理由!”

谢挽春艰涩道:“……都不是。”

李夙道:“啊?都没有啊,那可悬了,不是师兄,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吗,怎么就这个你非得拒人家千里之外?”

谢挽春两指按住隐隐作痛的眉心,道:“这个孩子,和我……有仇。”

李夙问道:“我的大师兄啊,你已经十几年没下山了,那小子十几年前怕是还在轮回,你俩有什么仇?不瞒你说,我为他卜了一卦,卦象一片开阔,以后定是个大能。”

谢挽春:“……”确实能耐得很。

看谢挽春没说话,李夙接着道:“你不是说咱们门派太凋敝了么,为了庆祝你金丹大成,师父早早就和人家亲人说好了把他送到山上,就为了给你做个伴。”

谢挽春道:“伴,你不算?”

李夙道:“噗……我哪算啊,大师兄你可别说笑了,你都结丹了,我连修仙的门都还没摸着呢,哈哈哈给太子伴读的事儿我可不干,我又不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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