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纪年脸色苍白,拽着山仙的胳膊,迟迟不敢近前。
“寒神医,寒先生……”
阎氏和山吹也是一身素衣走了过来,阎氏喊了寒纪年好一会儿,他才木然地把目光从旁边走过的殓妆师身上移开。
“夫人这是在叫在下?”寒纪年怔怔地道。
阎氏露出平易近人的一笑,紧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阿谢她走了。妾身这身子骨自怀吹儿的时候就虚弱,经不住这来回走动。君管事也是上了年岁,这些年操持家务尚可,若说是白事上头,完全靠他是不中用的,少不得妾身来管理一二。可是你也知道这深宅大院的,里里外外都是人,一会儿缺这样少那样,委实理不出个头绪。”
寒纪年勉强应承道:“辛苦夫人了,夫人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吧,看看在下能帮到什么忙。”
阎氏福了福身,恳请道:“我听君管事说,寒神医出师行医这些年,走南闯北,见惯了大场面的,也经历过大户人家办这等事的排场和礼数,所以想请神医帮忙整顿一下这个事……”
寒纪年踌躇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吧,在下是个外人,而且使君在府上,就算使君只擅长在官场摸爬滚打,不是还有他堂叔表弟什么的可以帮忙吗?”说到这里,寒纪年情知失言,急忙止住了口。
阎氏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恳求道:“堂叔表弟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只是使君对这事不上心,他说由着君管事来办,可我觉得阿谢好歹是他娶的二夫人。这让别人来参加丧礼看见了怎么说,里外一团糟,要什么没什么,连个佛门的僧众弟子们也不请来念佛超度。丢谁眼里看了,都觉得是只是个外三房的小妾没了,草草了事一般,平白让人笑话。所以妾身和使君商量了,想让寒神医你来主持这事,顺便也去请那位做过堪舆师的公子先生相一块风水宝地,务必让阿谢安心地走。”
顿了顿,她凑近寒纪年,低声道“论交情,使君已经算是对阿谢仁至义了,而你和岐王殿下,你们欠阿谢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寒纪年眼皮一跳,退沉下脸来退后半步,躬身道:“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既然使君都应允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山府大办丧事,亲戚朋友相继前来上香跪拜,以及一些曾与山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
人群中,山仙看见了一个人,他极力低着头,可还是可以看见他两眼红肿,披麻戴孝。
他在山简的注目中默默地排着队往前走,寒纪年养的那只白色的重明鸟飞在他前面的香桌上,咕咕噜噜地叫着。
是公子厢。
他跪倒在谢氏灵堂前的时候,嘴里唤着“阿谢”,整个人却早已泪眼婆娑,和之前在桃符堂的凌然正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就是他吧,我早就知道是他。”一个小妾尖声笑道。
“就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岐山国的国君,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小白脸一个,我呸……”一个小妾娇声娇气地道。
“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前好几次在路上见到咱二夫人就眉来眼去,简直就是奸夫……打量我们不知道呢。”又一个小妾冷哼一声。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公子厢听到了,他双目狠戾,慢慢地站起身走向那三个小妾。
“想死,我来成全你!”公子厢一把抓住了其中小妾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掐着提离地面。
寒纪年惊呼“殿下不要……”
“滚!”公子厢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寒纪年拂过腰侧的剑柄,一动不动地望着公子厢,咬牙道“好!你想杀人,我陪着你,看谁杀的人多。”
灵堂里的人都慌了神,纷纷退到两边。
公子厢冷笑一声,双目赤红望着寒纪年,龇牙道“你陪着我……好笑,你以为你是谁,滚,给我滚,再拦着我,我第一个杀了你!”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寒纪年敛眸,振臂一挥,掌心聚出两道白色冰光。眨眼间,两道冰光便勒住了另外两个小妾的脖子,越勒越紧,舌头伸出。
山仙冲上前去“寒先生!”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山仙闭上眼的瞬间,鲜血喷溅到了她的脸上。
灵堂里的人心里都在呐喊,仁心仁术的寒神医杀人了!!!
然而,待他们睁大了眼,却看见寒纪年左手里握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剑,他的手指在颤抖。
剑尖的血滴落在地上,地上掉落的是一只还在痉挛跳动的血肉模糊的手臂。
手臂旁边,跪着那两个面色惨败的小妾,早就吓傻了抱作一团,战战惶惶,叫不出声音。
众人“……”
公子厢错愕地望着寒纪年,吐出两个字“纪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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