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妾不甘愿地闭了嘴,议论声仍是有增无减。
“肃静。”族中五位长者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瘦老头发话了。
山鹤最烦女人聒噪,偏这个关头他揉着眉心,大约是老毛病又犯了。
王夫人趁机提出反对:“妾身不赞成……郎君还是给阿吉换个先生吧,这修仙派的人太不靠谱了。尤其是这个公子先生,他又不是雪峰山内门弟子,只是个外门弟子,谁知道是不是冒充雪峰山名头行骗呢。”
山鹤义正辞严道:“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寒神医已经告诉某了,他说你以他手下患者的性命为要挟,让他来参加拜师礼,简直是荒谬。”语毕连连咳嗽,他身后的长者急忙拉了一把椅子给他坐下调息。
“妾也是为了阿吉好。”王夫人一边故作讨好山鹤,一边极力保持平静。可是当他看到堂里众人惊愕她违背“自由拜师”规则的神情,她还是崩不住露出了惊惶之色,倒退两步,紧紧攥住手中的绢帕,弱弱地道:
“再说寒神医行医这么多年,不也一直没收学医的徒弟吗。妾身只是替阿吉着急,怕他稍有不慎,像公公一样,选了一个像叶荷华那样的师傅,将来可如何是好……”
站在最后的一个瘦高个瞳孔收缩,冲到了王夫人面前,上下打量道:“怎么,夫人瞧不起画家吗?学画画的有什么不好,古往今来,那些名家大师,现如今哪一件作品不是人人哄抢,千金难求。”
王夫人不客气地点道:“可他们都是人,死了上百年,遗作才有了实际的价值……”
那人还待红着脸皮较真,寒纪年急忙上前来劝阻道:“这是山府的桃符堂,足下还是少说两句吧。”好说歹说,那人才走了开去。
族长附耳对山鹤道“据我所知,公子先生未修仙之前,也曾拜莘离山一位有名的堪舆师为师。阿言选择了他,也未尝不可。”
“好。”山鹤正了正襟,两个婢女给他揉太阳穴,山鹤立场坚定:“既然阿吉选定了公子先生,大家就什么也别说。山某也不指望阿吉将来有什么大作为。阿吉跟着公子先生,就算是将来讨饭吃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碍于夫妻名分,王夫人生硬地向长者们回复道:“好,郎君既然已经决定了,妾身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一瞬间,山仙看见王夫人的目光暗淡了下去。这王夫人的娘家琅琊王氏可是上品士族,山鹤以前总是当她的软柿子,什么都听她的。
可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背地里的作为就像是狠狠抽了她一巴掌,让她无地自容。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往正道上走,而王夫人是府中最得夫君山鹤宠爱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她的长子山无疾,应该是重点培养继承家族大业的才对。
山鹤请来的乐师们开始鸣钟奏乐,炮竹声响,山无疾在族长的带领下正式拜师上香。
礼毕,待山鹤派人送其他先生离开后,山简和他的三个小妾也心趣缺缺地走了。
山仙茫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桃符门内,望着香烟缭绕的厅堂,闻着香案上百花氤氲在空气里的肆意花香,心中闷闷不乐。
“怀川,在想什么”寒纪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肩上蹲着一只白鸟在啄他发冠上的玉珠。
山仙疲倦地垂着头问他:“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出门上学两年而已,她就病成这样……”
寒纪年像是被问住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也不想令堂成为你们山氏家族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我医术有限,无力回天……我真的尽力了。”
山仙深吸一口气:“寒先生,你知道谁最想害她吗?”
寒纪年走到她身旁,与我并立:“令尊的几个小妾,你的表叔表婶,你们家族的族长,长者,府上的女管事,你的阿弟山吹,你的堂哥山无疾等等……甚至令尊,包括今天在场的某些人,都有可能……”
山仙骤然睁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寒纪年,声音哽咽:“可我和我娘……我们谁都没碍着,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为什么……”
寒纪年抿唇道:“我会尽全力想办法的,实在不行,你带着令堂,搬出山府跟令尊辞别吧……”
山仙惊疑不定地望了望寒纪年:“搬出家里?说什么呢,离开家,我和我娘怎么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还没拜师傅,我什么都不会,我怎么养我娘……”
“那,我做你师傅可好?教你学医……”
“得了吧,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又做客当豫章书院的夫子,又东奔西走的做走方医,赚的钱还不够你自己花,要是我当你徒弟,那我还不如沿街乞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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