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串普通的菩提珠。
佛珠所对应的那自然是佛门,但是在场的先生里没有一个佛门弟子。堂里的人都以为山无疾是在开玩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阿吉,快放下。”山仙听见山无疾的母亲王夫人低声喊出口。
这声音想必连族长也听见了,他眉头微蹙,不悦地看向王夫人。
“不,孩儿就要这个。”山无疾捏着那串深褐色的菩提珠不肯松手。
长老们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这是规矩,从古至今,都是由孩子自己决定的,谁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孩子选择另外一种人生。
“阿吉,把珠子给为父看看。”山无疾的父亲山鹤到底是最重颜面,在众目睽睽之中,伸出了手。
山无疾握着那串珠子,小跑着走近父亲。
山鹤接过山无疾递过来的珠子,仔细端详了半天,沉声问道:“你可决定好了?”
“嗯嗯。”山无疾眸光澄澈,点了点头,凝视着公子厢,欲言又止。
选定了礼物,那便是认定了先生,三跪九叩行拜师礼后,山无疾便不用早出晚归的去学堂念书了,就跟着先生出外游学历练。
短则三年,长则七年,待出师后,先生便会收到比年俸更优厚的谢礼。
不过前提是这个先生的有真材实料,至于背景是否干净,那倒无所谓了。
山鹤环视堂内的一干先生,举起手上的菩提珠高声道:“犬子决定拜师的这位先生,还请走出来让老夫见上一见。”
二三十个先生交头接耳一阵,堂里忽然热闹起来,许久也不见有人站出来。
山仙正要看山无疾笑话的时候,忽然感觉鼻尖漂出一丝淡淡的混合着泥土的青草的味道。
山仙扭过头,便见公子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身正气凌然,颇有王孙公子的派头。
“不知先生贵姓?仙乡何处?”山鹤以前是个屠夫,大字不识一筐,咬文嚼字的功夫倒是日益炉火纯青。
公子厢躬身行了个礼,道:“在下岐山公子厢。”
山仙大惊,知道他叫公子厢,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岐山的那位亡国之君公子厢!
堂里的人都咋乎开来,相互间不可置信地道:
“岐山国灭亡后,他不是去雪峰山修仙了吗,他来干什么。”
“修什么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要是有,人人都可以长生不老容光焕发,哪里还有那么多人会死去。”山简左手边的一个小妾尖声尖气地道。
王夫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妾身看这公子先生为了修仙,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入雪峰山修仙问道十载,现在出山还不是穷光蛋一个,都这样了还想靠学来的所谓的外门仙术出来骗人,真是不死心啊。”
山简右手边的一个小妾低声抹泪,十足的入戏太深:“可怜她娘子孤身一人织布洗衣,还得抚养孩子考取功名,摊上公子先生这样好吃懒做异想天开的主,也是没谁了。”
王夫人剥着长指甲咳了一声,嘲讽道:“这还不算什么。最无语的是,他娘子那么年轻貌美,他也舍得写休书。而他娘子带着那孩子穷困潦倒,几乎家徒四壁了也不愿意改嫁,就愿意干等着守活寡,最后也不知道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山鹤身后的一个小妾探长脖子,瞥了一眼王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脑袋被驴踢了呗……”
“都给某闭嘴。”山简看到自己带来的三个小妾在人家拜师礼上你一言我一语,犹如小家媳妇毫无规矩,气得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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