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群里,山仙看见了堂兄山无疾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那男子才下轿子,山无疾正在付钱给轿夫,手里提着一个布兜子。
山仙小跑着走了过去,负手打照面道:“喂,你真缺德啊,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叫上我。”
山无疾迎面见是山仙,愣了:“你怎么来了,往常这种事,你不是都懒得参加的吗。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刻,令堂……”
山仙眨眨眼:“就是家母让我来的。”
山无疾无话可说,倒是站在他旁边的男子微微一笑,朝她拱了拱手,举手投足间,风姿楚楚,英气逼人,翠柏色衣衫临风飞扬,腰间佩戴的一块玲珑精致的青玉玦更是耀眼炫目。
山仙看一阵眼花缭乱,心想这不知是哪位高人,竟这样风度翩翩,若是能与他促膝交流一番,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山无疾看出山仙眼中的倾慕之意,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公子先生。”
“山仙见过公子先生。”山仙按耐住心口怦怦跳的声音,拱了拱手。
拜师礼快开始了,山无疾进了自家卧房,沐浴更衣出来,一张干净毫无瑕疵的娃娃脸,那脸抹了粉似的红润得不像话,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双眼皮,眼珠子水得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黑葡萄,让人一看就很想上前掐两把。
红黑相间的山氏华服,站在温润的阳光里,晨光氤氲在脸颊上,别提多耀眼了。
山仙绕着他走了两圈,打趣道“哎哟,小疾儿,你还真是越来越俊,我们家阿吹要是有你一半男子气就好了,光是每天看着你这张脸就能多吃两碗麦饭。”
山无疾扯了扯三尺上的袖袍,稚嫩的脸颊微微泛红,瞪着山仙,道:“仙弟,家君最讨厌你叫我小疾儿了,要叫也应该叫我无疾或者阿吉好吧。一会儿家君听见了,小心他把你丢出去。”
山仙撩了撩鬓边的碎发,拍拍山无疾僵直的背:“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别一副死人脸行不行啊。”
公子厢在一旁挑眉道“其实小疾儿这个名字还蛮亲切的。”
山无疾拂袖转身,对公子厢撇下一句话:“我是瞎了眼才会选你当我师傅。”
三人出了府,坐了一架安车去桃符堂。
桃符堂,仅次于祠堂,主要是山氏一族为家中小辈所设置的。这是山氏一族的祖先口口相传下来的规定,山氏宗祠规模极大,坐东朝西,飞檐拱角,雕梁画栋,宏伟壮观,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堂前设有三尺高八尺宽的方形石柱,用来记载祖辈的丰功伟业或异闻雅事,各房子孙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举办丧事的,平常人不能擅自入内,尤其是女人,入内必遭重罚。
而婚、寿、喜等族内重要事务都是在桃符堂进行,与祠堂不同的是其坐北朝南,堂下四周设有单层的廊屋,中间让出一条可通过两辆安车的甬道,两边种有几棵百年的金丝海棠,处处透露出一股子活泼雅致的气氛。
内正厅内供奉着一尊从庙里请来的木雕南海观世音,足有成年男子一般高。
一年三百六十日,桃符堂大门敞开,天天有人打扫,就像是一个公共场所,每到逢年过节,族里的子弟平时最喜欢在这里玩猜灯谜、摸木牌、联诗等游戏。
话虽如此,但山仙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对桃符堂的印象在记忆里只是拼凑在一起的残影而已,她唯一记得的,是从山无疾家里到桃符堂有三里路。
因为小时候她经常和山无疾一起约着去桃符堂看族里的兄长们玩游戏。但现在两人都长大了,也清楚的知道两家长辈关系的不融洽,见面寒暄过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公子厢初到洛阳,早对两家关系早有耳闻。
据坊间传闻,山简性格潇洒,重情重义,但其醉酒后行为放浪,某次无意间将山鹤的头发给剃了,惹得山鹤被人嘲笑,两人因此结怨,除了族中有要事聚集,私底下断绝了来往。
车上,公子厢看出了二人之间的隔阂,笑道“既然坐在一个车厢里,又是同宗同族,为什么会生分到如此境地呢。难道你们希望自己子孙后代也这样吗那为何不分开坐车,免得见了彼此尴尬啊。”
山仙挑眉道“我见到他同他打招呼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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