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败北,临死想听一曲呀

叶荷华闻讯呀

连夜入了将军帐呀

他细细吟了一段君不知呀

翻云覆雨,春衫透呀

将军长眠不复醒呀

他无了牵挂,唱声喑哑

泪如雨下呀

风雨漂泊,经年累月呀

直至病入棺中,也不敢开口呀

再唱一段君不知呀”

然而这只是转瞬间,他伸出一指点唇,身软如蛇,向后眠倒在地,头却往前一倾,深情凝视着什么,伸出手,漫漫地,往上抬起,似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一般,缓缓地垂下双手,捡起地上的两把扇子,猛地收起抵在额肩,闭上眼睛。

“君不知,君不知呀

孤冢荒坟,将军无人问呀

黄土垄中,伶人天下知呀

天下知,天下知

知那弹词里的故事呀

也有一位将军呀……”

仿佛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上空飘下一盏灯,他抓起扇子抛向上空,又翻身接住,再抛,他飘身直上,双手平肩,交替着双手接住了扇子,且把那扇子做珍奇圆盘一般转动,描摹,舞姿袅娜娉婷,指尖从扇子的这一面慢慢翻到扇子那一面,同时半遮修眉半遮笑,再眨眼凝神,竟真的像是看见那扇子上有蝴蝶在飞一般,如痴如醉,我见犹怜。

一时琴音渐绝,他又急忙扭着柔软的腰肢向前轻步小挪,裙袂伴着足迹一停一顿,面上笑容随着足尖点到之处变换。目之所及,学子书生莫不一惊一乍,陶醉其中。

曲终舞停,四下里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

王澄揉了揉湿润的眼眶,跑到拜住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扇子还给裴浚和桓彝,回头说道“你简直是叶荷华在世,他的素莲倾心只在野史记载,你跳的比我想象的还美。”

拜住抽抽鼻子,面上泪痕未干,只笑个不住,眨着眼睛“过奖,过奖。”

说完擦擦脸上的泪光,目光慢慢掠过刘越石,低了头,钻到人群里去了。

刘越石的手指停在箜篌弦上,望着拜住的背影,这一曲素莲倾心,大抵是他这辈子弹得最好的一次罢。

寒纪年伸手接过一位学子递来的一坛酒,边倒酒边对卫茂漪说道“这都是你的学生,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卫茂漪扬唇一笑“怎么,寒先生嫉妒我”

寒纪年忙递给她一碗酒,示弱道“我哪敢啊,我那三个得意门徒,见了你那侄儿,连腿都走不动。幸好你侄儿今儿没来,要是来了,这阁子必然里里外外都是人,哪还有我立足之地。”

孙楚慢慢地抿了一口酒“你们说谁呢”

寒纪年道“说卫璧人呢。”

孙楚呛了一下,眼皮打颤“王武子的外甥”

寒纪年讶然笑道“孙先生和王驸马这么熟啊,直呼其名。”

孙楚尴尬一笑,低下头“也,也不太熟。”

卫茂漪端起酒碗一气喝干,又兀自倒了一碗酒,对孙楚、寒纪年二人道“来,请,咱先干为敬。”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孙楚把眼望着寒纪年,寒纪年摇头直笑。

三碗酒下肚,卫茂漪挽袖擦擦嘴角,搂着寒纪年的脖子,拍拍孙楚的背,打了个酒嗝“下次你俩,你俩跟他干一杯就熟了!”

说完,“啪”的一声,酒碗滚落在地,卫茂漪趴在二人肩上,睡过去了。

“……”孙楚和寒纪年对望一眼,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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