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庆应声,“我睡了多久?”

“不久,将近一日,”他道,“我们将计就计发出了信号,若是没出什么差错,这会儿遥疆恐怕已经乱了。”

远在遥疆,王府内,燃了一夜的烛灯扑闪了几下,彻底被蜡泪淹没。

天蒙蒙亮,值夜的下人困的不行,只觉眼前一花,忙打了个激灵,爬起来要去续灯。

南王一抬手,“不必,你先下去。”

屋外的天青黑,屋内众人沉默久久,左长史按捺不住,道:“王爷,要不我亲自去探一探,不然……”

这未完的话房内众人都清楚,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才好提前收拾细软跑路。

南王神色莫名,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一个好字已在口边,外头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人,速度之快,被门槛一拌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右长史嚯地起身,快步走到那人面前,男子忍着疼抬头笑道:

“王爷,雨霖庄信官来报,魏从曳、鹤青、南宁侯府二公子已死,克伦已控制住南宁侯,正召集兵马前来支持。”

此言一出,原本空气中的凝固瞬间瓦解,所有人齐齐起身,“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王爷有上天护佑,必成大事!”

“王爷,下一步如何行事?”右长史于众马屁中起身,合手朝颜余善一拜,“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齐声:“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余善双拳紧握,哑声道:“传令下去,夺城门,派两对人马先去聚宝楼和范家,聚宝楼之乌合之众格杀,范家,我要活的。”

“是!”

“其余人,先与大军汇合,若有事宜不便回报,先请右长史令,我稍后就来。”

众人各领其职而去,唯有报信之人还跪在屋内,颜余善想了想,又问:“士真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是,王爷。”那人道,“看到南宁侯府上空的信号之后,属下与各位弟兄商议,由我先回来报信,其余人在士真之外等待接应,待接到庄主和副庄主之后,一起回遥僵。”

颜余善道:“好,你这一路辛苦,下去休息领赏吧。”

天蒙蒙亮,金明城忽然响起不同寻常的炸响,原本早早打开店门准备蒸包子的店家寻着声音往外走去。

“轰”,巨响一阵一阵,紧接着,兵甲声撞,齐齐的步伐声朝他的方向行进而来,大地微微颤动。

店家双腿一软,忙朝店内奔去,砰的撞上门还不够,一瓢水泼进灶中还熊熊燃烧的火,吹熄蜡烛,后院老婆子纳闷:“你这是做唔”

他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气音道:“不要命了你!”

两人在黑暗的屋里大眼瞪小眼,不多时,哭喊声、惨叫声混作一团,刀入鞘又出鞘,冷脆的声音惊得他们同时一抖。

“这,这是怎么了?”老婆子吓得打哆嗦,“东莱人打进来了?”

“谁晓得?”

这厢小老百姓要吓没了命,范家早已全员皆备,一众家将拿着刀警惕看着门口,醉白沉默不语站在其中,领头的大汉看着范正直道:“小姐,咱们走吧,将军已到北门口,您再留在这儿,恐怕会有危险!”

“我知道,”范正直捏着裙子,担忧到,“可三郎还没回来,我们若是走了,叛军冲进来设陷阱……再等等,一刻钟,三郎若不回来,我们立刻就走。”

大汉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小姐聪慧过人,无需咱们多说,若是来人抓住咱们,您受苦不说,被叛王作为威胁将军的筹码,恐对不住这满城的百姓!”

“我知道。”

说话间,原本远处嘈杂的动静逐渐变大,范正直咬咬牙,侧头瞧见一小厮举着火把过来,“小姐,各处都守好了。”

“等不及了,传令下去,”她道,“叫他们全到西侧等着,我们马上动身。”

“这……”小厮犹豫道,“可少爷还没回来……”

“三郎最是机灵,”范正直喃喃道,“我不能拿一座城去赌,阿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他……吴叔,各位,现在各成两列分开去西口,每十人一火把,其余人赶紧将火灭掉,我们现在就走。”

“是。”

话音刚落,却听门外一声马嘶,众人纷纷屏息,却听马儿哒哒而去并没有停留。

“呼……”有人轻轻舒一口气。

“砰!砰!砰!”

院门忽然被大力拍响,胆小的人不妨,骇得一抖。

吴叔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提着手里的刀,无声摸到门边,然而此时,门外的动静突然没了。

他紧拧着眉,正要示意大家赶紧走,却听外头有人焦急而小声道:“开门,快开门,我是三郎……快!!”

吴叔一震,“少爷……”

他忙拿下顶门的木条,拉开一道手掌宽的门缝,外头立时伸进一张满是血污的花猫脸,不过三日,整个人瘦了一圈,好在双眼还亮得很。

“吴叔,快帮我一把!”范三郎单脚跨进来,歪歪扭扭,却是身上还架着一人,眉眼清秀,但面色惨败,浅色的衣衫上全是血。

“这位是?”

范三郎道,“这是花大哥,他说他和魏公子是朋友,是他救的我,”说着,少年慌道,“咱们赶紧走,南王的人还在抓我!”

“无妨,北门不远,咱们这就过去。”吴叔忙不迭点头,“咱们边走边说。”

前后一刻钟,范家一众从西侧密门离去,一薄甲小将领着足足百人来到范家门前,扬声道:“给我把门撞开!”

“砰”的巨响一声连一声,四下里,连鸟叫也绝迹。

王府内。

右长史兴奋提着衣摆奔入堂内,“王爷,王爷,西城门已拿下!”

颜余善不由站起,“这么快?”

“嗯,姓范的将布防多半设在北门,西侧兵力微薄,我们不过稍加施力,他们便撤了!”

颜余善拿过佩刀,“此事非同小可,我亲自走一趟。”

说着,门外有来一人报,“王爷,猛虎营叫人传话说范家小姐和少爷被人救走,陈将军追击过程中受伤,两军恐怕免不了一战。”

颜余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然而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只觉眼皮子一跳,门外又来一探子。

探子入门便跪,道:“王爷,士真那边剩下的人也回来了。”

他压着忐忑,问:“如何?”

探子咽了口唾沫,“两刻钟前,我军才拿下西门不久,一无人看守的马车到了西门,有人掀帘子一看,里面……里面全是雨霖庄的人。”

他顿了顿,“但那些人,全都死了。”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份满是血迹的信,低头看着地面,双手呈给颜余善,“这是在车上找到的。”

颜余善一把拿过撕开,抖落开信纸,只见上头只简短的一句话

白祭雪已死,十八殿无殿,王爷保重。罗娘子敬上

元旦快乐鸭!新的一年,希望我能写出一本特别棒的!祝大家心想事成!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