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已上前阻止,而对方一边应付他,一边抓紧一切机会,生生要将人打死的架势。

密苏以肘挡开对方利落的一脚,“你这孩子,为何小小年纪如此狠毒?”

女娃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盯着他,“我们遥疆好些人因他家破人亡,是他该死,且我只杀他一人,不算滥杀无辜,更是告诉其他人,若是再有下次,我发财门便是奔赴千里,也要他性命!”

密苏闻言,心中看法顿变,只觉妙极,眼前小人儿哪里是牛犊,分明是还未长成的猛兽,这般想着,他眼里便多了两分赞赏,但对其手段还是不认同。

“既是如此,你说的也有道理。”他道,“可这人既然犯法,也应交由县官处置,不该由你等再结私怨。”

“你们这儿的县官还不如我们遥疆的一条狗,我们遥疆大街上若有人闹事,狗还晓得叫一叫呢!”

密苏大笑,当即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看我来帮你主持这公道如何?如今我身上虽没有官职,但叫那县官听话,并不是大问题。”

女娃警惕地看着他,似是在衡量两人的实力,半晌极聪明地松口道:“可以,我们先过招,你若赢了我,就找你说的做,你若输了,我还是要杀了他,他们还得把钱还我!”

他们两人,一个是正值壮年的猛将,一个是纤细的少女,先天条件相差如此悬殊,可那一战,密苏记得相当清楚,自己虽让赢了,也不过是仗着力气和经验。

说到此处,密苏抬眼看向站在鹤青身侧的魏从曳,笑问:“我还记得,当时我问过姑娘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奚云好奇。

他道:“我问她,小小年纪便出来跑江湖,不怕吗?可有托付身家性命的人?”

奚云看了眼鹤青,又重新看向密苏,道:“然后呢?”

密苏笑道,“姑娘告诉我有收尸的人就够了,”说着,他向鹤青问道,“只是如今,姑娘还是这般想吗?”

此话一出,院内十几双眼睛统统看向她,鹤青一顿,只见院墙上坐着不知何时来的翠红和李召,尤其是翠红,她向来泼辣,直接冷笑质问:“对啊,姑娘且说说,发财门的人,竟只配为你收尸?!”

“…………”这等场面,鹤青竟觉得有些窒息,她转而看向魏从曳,“魏大人还是先说正事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情况陡转,魏从曳强自叫自己收回情绪,正事要紧。

士真一行,本意是想探出南宁侯究竟站在哪边,若是朝廷,他自然是先兵后礼,怎么赔罪都不为过,若是南王一派,便顺势添乱,叫他们不得安生。

“咳,都是误会,误会。”他拱手向奚云二人陪了个不是,“前些时日,我奉命前往西北查案,搜证之时发现南王竟暗暗掺合其中,继而深究,这才发现他有谋逆之心,此番到士真,是担心南宁侯被人胁迫,向南王屈服,是以手段迂回了些……还望奚云不与魏某计较……”

而后者闻言冷哼,话说得好听,什么担心南宁侯被胁迫,分明是怀疑他们与南王勾结。

“你到底想如何?”

魏从曳道:“实不相瞒,只因在遥疆时,鹤姑娘无意撞见世子出现在南王府,魏某这才产生疑虑,此番想与南宁侯相见,也是为商量此事,若是世子与颜余善已达成协议,那么他的筹码,只能是整个士真,事关无数百姓的性命,魏某不敢大意。”

奚云和密苏闻言,皆是神色一变,“此话当真?”

鹤青道:“我轻眼所见,世子与颜余善心腹密话,言语间还提到五公子与侯爷,他料想你们不愿就范,还再三请南王府势力帮忙压制南宁侯。”

“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言下之意不必多说,克伦意在夺权,奚云是个聪明人,当即表态,愿意和他们合作,只是还需回去与南宁侯商议,而双方具体会面时间,他自会叫人递来消息。

魏从曳恢复亲热的态度,嘱咐道:“奚云可要小心,南王的人一定盯着我们,若在南宁侯露面后下手,对他们来说是一举两得。”

后者翻了个白眼,转身与密苏一同离去。

片刻后,院内影子各归其位,翠红还想找鹤青算账,魏从曳拦在鹤青身前,笑看向两人,“魏某有事要和庆儿商议,翠红姑娘可否稍后?”

后者一顿,到底是怕耽误正事,不甘心地走了,李召本想跟上来,安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道:“我方才被密苏将军掌风扫到,后心疼得厉害,李大哥帮我看看?”

“砰”的一声,魏从曳书房门猛地撞上,他拉着鹤青的手,将人按在书架边。

男人眼神深似寒潭,再不隐忍各种情绪,“庆儿猜猜我要问什么?”

鹤青不躲不避,回道:“密苏将军?”

“不是,”他顿了顿,笑得有几分勉强,“我晓得,庆儿与那范大当家、翠红姑娘,还有李兄,还有醉白,李元,都是一同长大的好友。”

“按密苏将军所说,你来士真时已年满十四,便是那时,也没想过遇到危险要向他们中任何一人求助吗?”

“至交好友,只是收尸的用处?”

鹤青抬头看他,不再说话,只是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收拢成拳状。

魏从曳艰难开口,“鹤姑娘这辈子,就没有全心信任之人吗?”他面色难看,犹豫且艰涩地说下去,“那我之前所做所为,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再不会相信我?”

鹤青沉默,目光落在前方的竹帘,又忍不住落到他微微泛红的眼角,阳光正盛,整间屋子被照得透亮,叫人藏不住半点情绪。

她开了口:“有些话一直没跟公子说清楚。”

“当初入魏府,我就是冲着你去的。”

“鹤青曾经反复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位公子遭刺客暗杀,我数次护手搭救不成,却不想在西北时和公子相遇,这才发现你和我梦中之人长得一样。”

“我鹤青做事随心,想着,梦里救不成,现实总不能还救不成?”

“所以去梁县之前,我为你所做全部出于自愿。”

“至于后来我去梁县,是和公子的交易,是对公子许诺的好处动了心,发财门的交易,那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且牵涉如此大数目的贪污腐败案,其中风险我会不知?”

“而魏从玉想杀我,也和你无关,我亲自打断他的腿,恩怨已了,公子也不必一直挂怀。”

“喀嗒”,屋外破碎的瓦片不知被谁踩到,两道抽气声传来,是外头偷听的影子撞了头。

但魏从曳管不了那么多,一张口,声音已沙哑,“我对庆儿的心思,各方皆知,便是上京的谣言三人成虎,我也从未解释,自是当时便为以后做打算,那……那你呢?”

他心里已明了,却还不甘心,非要问个清楚,空气已然凝滞,含着满满的忐忑,“可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思?”

鹤青垂下眼皮,浓黑的眸子被掩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声音倒是如平常磊落,“旁的心思,曾经是动过一点,但离喜欢差远了。”

魏从曳握紧双拳,轻声重复:“曾经?”

鹤青却改言其他:“公子是人中龙凤,才貌双全,中意您的名门女子多的是,从前在大荒时那位柳姑娘便是其一,你又何必在我这儿耗时间?”

柳姑娘?柳芳婷。

魏从曳忽然张不开口,柳家覆灭,她从勾栏院楼上纵身一跳,这些本与他无干系,可现在能说吗?

这算刀吗?

赶上冬至了,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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