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无水,青年喉结划动,但咽下的唾沫亦止不了渴,他抬脚踹了下车璧,“安命,动作快点。”
外头传来对方的声音,“知道了,公子您先睡会儿。”
话是这样说的,可魏从曳当真从喉中发出慵懒回应,马车却迟迟不动。
只听见马蹄在原地踏了两下,他不耐地睁眼,车帘被人从外头一掀,风送来脂粉香气,视野里出现一抹粉白。
魏从曳不做多想,只道这是南王府揣摩着他的喜好送来的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年他虽处事混账,却少有人真的敢往他床上塞人。
上京里都晓得,魏家有位雷厉风行的大夫人,当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大胆引诱家主的瘦马下场如何?
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一张草席裹尸往荒郊野岭一扔,连正经的坟都没有。
是以,谁敢旧事换新做戏台子,演戏给别人看去?
魏从曳面色不变,声音虽轻却仿佛含了冰碴,临了还给出世家子恩赐一般的体面,“下去。”
然而眼前薄裙微动,对方似是犹豫了一瞬,才缓缓蹲下身子,“魏大人,小人斗胆,借大人的马车避一避风头。”
低哑的嗓音听不出半分卑微,魏从曳抚眉的动作一顿,“嚯”得抬头,瞧清对方的打扮后,下意识握住袖口,眸色沉得如不见波澜的幽泉。
“你们两个往那边!别叫她跑了!”
车内两人却还在僵持,连安命都察觉不对,掀开帘子探头进来,“公子,”下一秒又避嫌似的忙退出去,在外头低声询问,“咳,公子,现在怎么办?”
魏从曳却不答,定定瞧着她,缓缓道:“外头那些人是冲着二当家来的?”
“我若收留了二当家,他们冲上车来,岂不是连本官也难以自证清白?”
鹤青顿了顿,稍稍凑近,低声道:“若是如此,我便告诉他们,是我挟持了魏大人,威胁您若不帮我逃过搜查,我便杀了您。”
范正直拢眉瞧着颜余善,“所以王爷设计让人弄湿了小鹤的裙子,目的却并不是她,而是小女?”
后者轻笑一声,“范姑娘威名如雷贯耳,本王早就有心结识,至于您门下二当家,本王倒是觉得,可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分别守在屋内两侧,如此对峙怎么说也有一刻钟,颜余善额上汗珠直冒,神情也越发不耐,他终于不在维持躺在地上的姿势,年轻的雄狮有了狩猎的欲望,双耳獠牙微微晃动,牵咬着房中越发紧绷的气氛。
范正直紧抿着唇,便是冷静如斯也少见地乱了阵脚,然而此时外头逐渐传来人声和脚步声,并且极快地朝这边而来。
房门外头清脆一响,似是有人打开了锁,她神情一动,却见颜余善长腿一抬,拦住了去路。
外头动静越来越大,范正直拳头一紧,忽然露出个英勇就义的笑来:“王爷,我虽是范家人,却也是女子,王爷英俊威武,我头一次碰男人,不亏。”
她狂放地扯开衣领,露出肩头咆哮的猛虎刺青,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我便不和王爷多礼了,您,随意一些?”
颜余善自是不会信她,目光带着审视,然而腿却不自觉蜷了回去,他单手撑地,冷不防范正直脚下不稳,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银光在昏暗房中更加明显,颜余善本就浑身发软,此刻凭着本能往后躲开“砰!”
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鲜红的血霎时飞溅,推开旁人首先冲进来的醉白瞳孔一缩。
只见女子衣衫不整却依旧挂着笑,眼角一道温柔的细纹挑起,肩头的血涓涓流出,她侧头看向来人,见向来沉默的高大男子脸上风雨欲来,双眼一红,不顾疼痛扑抱过去。
“你来了!”
身后憋了一肚子话的右长史顿时瞠目结舌,这,这这这,范大姑娘衣衫不整他是料到了,但却在旁人怀中,这叫他如何逼婚?!
“咳,如此,”他补救道,“我明明记得王爷不胜酒力被送到房中休息,怎么会到这儿来,定然是有奸人陷害”
“没错,确有奸人陷害!”范正直白着一张脸,道,“那人意欲杀我再栽赃给南王府,以此引金明城和王府生嫌隙。”
她说着,后怕似的环住醉百的脖颈,“幸好王爷及时赶到,这才打退了奸人,救我一命。”
若没有醉白在,便是“救命之恩“也可逼得范正直“以身相许”,右长史心里直呼大意。
再看自家王爷沉如墨汁的脸色,心里确是不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颜余善做事瞻前顾后,远不及其父英明。
然而他嘴上还要忙得唤人:“愣着做甚,还不叫大夫来!”
马蹄声密密地包围过来,来人毫不客气扬声喊道:“前面的马车,停下!”
安命从而不闻,还抓紧时间挥了三鞭。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