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这一去,直到开宴前都未归来。

被引着去寻音阁厅堂入坐的范正直左右看了一会儿,终于和同几个男客过来的孟稠打了个照面,长久的默契无需多说,她收回眼神,随手招来一个丫鬟。

“方才同我一道来的姑娘弄湿了裙子,你家的丫鬟说带她去表小姐做客处换一身干净的,”她有心要与人亲近,神情柔得像一抹温凉的月光,“这眼看着要开宴了也不见她回来,你可带我去瞧瞧?”

小丫鬟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只晓得点头,“当,当然可以,小姐这边请。”

两人前脚出门,孟稠立马找了个借口跟了上去。

偌大王府,往常各处都有下人值守,今日会客,大部分下人都聚集在寻音阁和后厨,是以她们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太多人。

经过湖边,丫鬟虚扶范正直一把,“小姐,注意脚下。”

遥疆春季多雨,天气回暖后湖里边蓄满了水,范正直嘴上应着,双手提起裙子,避过岸边花草上的湿润。

偏偏是她双眼都注意着脚下了,没留神抬头眼前一黑,脱口而出的惊愕被一把捂住:“你唔!”

事发突然,孟稠所站的位置到湖边又没有旁的遮挡,是以等他慢一步赶过来,湖边早已不见了范正直的身影,只剩被打昏了的小丫鬟躺倒在原地。

论发财门几位掌事的长短处,姜常和张余良勇武有余、筹划不足,若见此场景,必会想也不想,先将人扣下再说。

反而孟稠顾及着此处是王府,短短犹豫的时间被人钻了空子。

范正直被捂住口鼻,再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昏暗的房中,身下是柔软的被褥,鼻尖还有迷药残留的味道。

因着范立扬和范省的身份特殊,范家特地请了能人异士教她防身之术,是以此刻稍加推算,她大概也就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身子有些发软,她撑着床做起来,仔细看了看房中陈设,除去必要的床柜,并无过多的装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想来是间空置许久的屋子。

她缓缓站起,本想试试房门能不能打开,却听门外一阵动静,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顶了条缝,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半扶半扔,弄了进来。

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姑娘霎时面色一冷,这场景多熟悉啊,话本子里污人清白的手段层出不穷,此招却百试不爽。

她警惕地后退,只见阴影中,男人缓缓扶着门站起来,额前的发因为他低头的动作遮了大半张脸,只耳垂上微微晃动的獠牙锁暴露了对方的身份。

范正直神情一怔,脑子里迅速晃过一个大胆且迅速成形的猜想,小南王缓缓抬起了头,双目通红,其中朦胧几乎吞没所剩不多的清明。

“范姑娘……”出口的声音同样沙哑之极,带着某种危险的欲动。

她不禁又退了一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颜余善趔趄一步,霎时带倒身侧绣着侍女浣纱的屏风,“砰”的一声灰尘四起。

他毫不惜物地顺势四仰八叉倒下,两人相差了将近七岁,对方却几乎褪去了少年气,肩膀宽阔,没有半点因为年纪而流露出的稚嫩,身上玄色藩王式制衣袍暗蛟几欲腾飞而起。

“若我说,我亦是被人算计,姑娘可信?”颜余善轻叹了口气。

范正直看似害怕地双手护在身前,实则单手探进袖中,握住固定于上臂的匕首上,脑中快速分析着如今的形势。

不说她身后的江湖势力,单单金明城城主之女就叫旁人不敢轻举妄动,但若这个“旁人”谋算所非一般,就要叫人重新考虑了。

藩王若要成真王,蛟欲化龙,金明城便是他第一道阻碍。

形势推着人走,如果霸占了城主之女,再稍加运作,消息传到皇城里去,多疑的帝王还会相信范家的忠心不二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