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从曳的动作被抬尸的衙役挡住,旁人看不到,他也不敢趁机放肆,练武之人的手从来不会娇嫩,在大荒当县令时他就体会过了。

思及此,他不禁分神,当初在曲别居密室中透过暗孔观察对方时,谁也没想过要守君子之礼,如今回想,竟忍不住生出几分旖旎之情。

他的目光从手腕移向女子干净纤细的后颈,心湖忽地澎湃,呼吸都乱了一拍,额角垂落的发虚虚掩着紧抿的唇,青年忙不迭收回手,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手中温热消失,鹤青眼神微动,却没看他,扶着范正直出了衙门,外头已经有人来接了,范三郎利落跳下马,身后还跟了几个兵痞子。

十几岁的少年没来得及脱去书院统一的白色外衫,又急又怒,拉过范正直的手上下一顿检查,“阿姐,那李德极可有为难你?”

后者摇头正要说话,却叫小郎君瞧见她手腕上一抹淤青,登时火冒三丈,“阿姐,你在外头等我,各位哥哥跟我进去!”

说罢,几个兵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抬脚就往里闯。

鹤青眼疾手快,抄起弯刀在他臂上一拍,范三郎被拍得一个趔趄,一双极亮的眼睛瞪过来,“青姐,你打我做什么!”

她勾了勾嘴角,抬手捏着小郎君还没脱去稚气的脸,“光长皮不长脑子,难怪你姐不嫁人呢。”

这话却是三郎要害,一出口就能叫他偃旗息鼓。

“嫁人有什么好?!”

小子顿了顿,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依旧口齿伶俐道,“青姐你家里边养着一个小的,外头还有个老的,嫁人可没这么逍遥自在……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鹤青闻言也不说话,默默加重手中的力道,少年表情一变,抱着手求饶:

“青姐,我我我我错了错了……”

打闹间,范家的马车缓缓停在众人跟前,鹤青见状松手,范三郎一溜烟躲进了马车,又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十五六的少年眉目清朗,和范正直并无太多相似,再长开些,大概就如范老将军那般,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少年性情,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催促道:

“阿姐,快上来,父亲等着咱们一块儿吃饭呢。”

范正直笑得无奈,回过头来邀请鹤青:“去我家坐会儿?”

鹤青摇头,“不了,林彦该下学了。”

一行人各有去处,唯有魏从曳站在衙门的台阶上无人问津,半晌,不远处观望的安命于心不忍,靠过来轻声叫他,“公子,咱们也回吧?”

青年沉默半晌,问他:“什么叫,她家里养了个小的,外头还有个老的?”

安命道:“鹤姑娘不是将林彦接回家了吗,您忘了?至于那个老的……”他顿了顿,解释道,“大概,我推测,公子你也见过,就是那个自称是鹤姑娘青梅竹马的男子。”

“是吗?”魏从曳点了点头,吊梢眼微眯,露出个刻薄的冷笑,“确实挺老的。”

南王骁勇,可生不逢时只能抱憾终生,小南王是继承了其血统的猛兽,自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王府的帖子当日便送进了范家,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不少赔礼,可知道的说他懂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求亲呢。

是以赴宴当日,鹤青和范正直被引着入了王府会客的寻音阁时,在场女眷皆是多分了些注意力在她们身上。

南王坐镇遥疆,麾下少不了的武将,在场除了大家夫人、闺秀,还有自小学武的官家小姐,离鹤青她们二人最近的那位小姐,一身行头漂亮极了,仿着行军之人所穿的衣式染了火红,窄袖,宽腰带勒紧,少女如云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当真是耀眼。

正是春时光艳好,姑娘们聊钗镮首饰、琴棋书画,没一会儿有人来了兴致,花啊鸟啊鱼啊水啊,总之是烂漫得很,倒衬得范正直这么一高龄闺秀愈发成熟起来。

那将门姑娘大约是觉得无趣,磨蹭着凑了过来,“咳,范大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后者放了杯茶到她面前,闻言笑问:“哦?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哎,你别多想啊。”小姑娘把玩着肩侧的长发,“我不是听说,范家和南王府是死对头吗,你来,不怕人家算计你?”

鹤青闻言不禁多瞧了她两眼,后者打蛇上棍似的粘了过来,“你又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说着,她清了清嗓子,“刚才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可别拿着往外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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