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平静无澜的面色,赵伶仃咬了下唇瓣,忽然坏心眼地轻轻靠近,“还是说,你真的喜欢我?”
对上她猫咪一样圆媚的眼睛两秒,臣栖眼睫轻阖了一瞬,随即修长的手指拉开了自己的黑色棉服拉链。
即便是赵伶仃也吓了一跳,嘴上却不服输:“就算是喜欢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还是喜欢循序渐进。”
话音还未落,带着清爽皂角味的外套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还带着男生身上的体温。
赵伶仃傻了眼,垂下头看了眼身上的棉服,又抬起头看只剩下件单薄卫衣的他,“这是在干嘛?”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俊秀的少年面无表情,用相同的语言冷静回赠,“因为我有事要求你,所以要提前献殷勤。”
哦豁,居然对她的推拉免疫了,这样可不行。
赵伶仃松松披着男生的外套,边走路边沉思,看了眼手机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不慌不忙地转身折去另一条路。
看似很稳,实际心里慌得一批。
直到停在没有人的地下室门前,赵伶仃摸了一下留有余温的门把手,这才重新找回自信从容的微笑。
里面传来窸窣碎碎的脱衣服响声,伴着熟悉的嗓音与密密匝匝的亲吻声。
里面的两个人太着急了,竟然连门都来不及关。
走在后面的臣栖挑了下眉,无声无息地关掉了手机上的电筒。
原因无他,里面新一出热辣戏码的男主人公,正是眼前含着笑意的渣女现任亲亲男友。
里面的灯不算亮,只能隐约照得出大致轮廓,然而已经足够让人看到落了一地的衣服,以及这有着金发碧眼的帅哥大手又放在了另一个妹子身上的哪里。
吴阿朗。
按照时间推算,这是才送走那一拨记者采访团没多久,就直接赶来和里面这一位妹子亲近了。
真不愧是新一代时间管理大师,钱学森在世都要跟着他学怎么煮鸡蛋。
臣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了门前默默旁观的少女一眼。
如果是普通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要么就是冲进去撕得一地鸡毛,要么就是尴尬地掩门离开,泪在心中流。
但赵伶仃到底不是普通人。
看到这样的桃色情形,她眉目不动,手里捧着的棉衣毫不见外地塞到旁边的少年手里,贴着虚掩的门缝灵巧地滑进去,露出个清纯的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在出轨当事人慌里慌张拿着衣物遮掩自己的时候,清脆的“咔嚓”两声已经响彻在纤细手指捏着的手机里,混血明星来不及细想,只能忙着拿胳膊遮挡因闪光灯太亮而晃到的眼睛。
“我们家亲爱的就是上镜,”赵伶仃点开刚拍好的照片,两指放大开里面白皙脖颈上显眼的粉红色吻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相信比起我自己,你的粉丝们也会很乐意欣赏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唾液交换得过于彻底的原因,吴阿朗咳了两声,嗓音依旧嘶哑至极,再也不是粉丝们彩虹屁吹嘘的“我们的小黄鹂”,他抓住女孩的手腕,哀哀道:“伶仃,原来你也会吃醋,你也会因为我和别的女人交往而产生报复心理吗?”
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刹那,他眼神里原本的慌乱已经消失尽殆,望过来的目光寂静而哀怨,好像是卑微到骨子里的幼稚男生,只能用这样不成熟的办法换得心上人的注意。
他用的是法语,在场的另一个女生听不懂,还在用警惕防备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紧紧地勾住吴阿朗的衣摆。
赵伶仃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有意思极了,索性直接转成中文,“你想知道他刚才和我说了什么吗?他说……”
“赵小姐!”吴阿朗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他很疲惫地揉了揉头发,眼睛也变得冷漠起来,“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过头来,赵伶仃干脆道:“把你手里的小视频删了,你今天做了什么我就当没有看见,你我两清。”
这一双碧绿色的玛瑙眼睛露出片刻的迷惘,随即它们的帅气主人不可思议地抬高了声音,“你是在说唐和公孙的那个视频?你明明……”
无论其他的话术是虚情还是假意,吴阿朗在这个瞬间的确是出奇愤怒,好看的眼睛也喷出火来:“要不是为了你,我对这个书呆子的性.生活有什么好在意的?假如我不是这么努力地去要这个婊.子养的推荐信,我还至于和一个裤子拉链都拉不好的蠢货做朋友?”
他愤怒地踢了一脚体育室架子上面的篮球,沉闷的“彭”一声吓了另一个女生一大跳,有掉下来的篮球差点砸在头发凌乱的少女身上,那前一瞬却被赵伶仃及时抱起。
然而他这一番真心剖白放在赵伶仃耳朵里就是狗屁,这恶女转了转手上的棕色篮球,居然还好意思露出个甜笑,“不仅是手机相册里的视频,网盘里和硬盘里也要删除掉哦。我当然知道阿朗你不是说话不算的人,不过现在的区块链技术发展得真的是太快了,假如被别的有心人利用偷走照片发给了娱记,那我也只好最后帮宝贝你上一次头条,以偿还你的和好礼物呢。”
“或者说,”她慢吞吞地修正用词,“应当是分手礼物?”
吴阿朗手攥成了个拳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突突跳着的响声,而最为绝望的是,即使她用着这样恶毒轻佻的语言抹杀掉他的一切真心,他居然还是觉得她漂亮。
隐藏在地下的体育室本就比户外寒冷,更别提现下还是冷风瑟瑟的秋季。赵伶仃还穿着飞盘课上的单薄体育服,偏偏肩背舒展而眼神清潆。
而年久失修的电灯昏黄,在这样的一片冰冷黑暗里,少女的脸颊更显得粉白透亮,栗色的发丝上结了细小冰晶,仿佛是刚淌过克丘特斯之河,而其间所有不得转世灵魂的叹息,都要在她上勾的粉润唇角前全部消湮。
愈是恶毒,也就愈发美丽。
倘若冥界的克丘特斯之河真正存在的话,吴阿朗一定要痛饮三大壶遗忘之水来忘记眼前这个魔女。
然而他不能,于是这个被上百万粉丝全心爱恋着的男人也只能哆嗦着唇,喃喃地重复道:“我不明白,我这样爱你,我不明白。”
再怎样心有城府的男人在赵伶仃面前都要变得天真,即便是从小就浸.淫在娱乐圈的吴阿朗也觉得瑟缩心碎。
他以为这皎皎如月的少女和传言里不同,他以为他可以用魅力与技巧俘获她的真心,他以为他们至少有片刻是真心相爱……
然而赵伶仃无情地用她手上拍着的照片证明,他以为,也仅仅是他自己以为。
“我会删掉的。”吴阿朗垂头低声道。
小时候吴阿朗做童星,含着小熊软糖旁观前辈们演失恋的剧情,总觉得好笑又夸张。
既然都自称心痛到无法呼吸,那又怎么还能开口讲话?真是孩子都不会相信的假话。
然而直到对上少女圆媚甜美的眼睛时,他才恍惚发现原来导演安排的戏份恰如其分。他竟然不知道心碎至此,原来明明皮肤下汩汩流淌的血液已经痛苦到宛如逆行,嘴巴还能说话。
纵横名利场这样久,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无情之人。
吴阿朗张了张唇,最后也只能苦笑,“赵小姐,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赵伶仃收回了手机,眉头也不多挑一下,只是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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