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采访团要走进空无一人的女厕采访的时候,忽然听到洗手池前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一声尖叫。
这是怎么了?
职业是记者的博主和同事们对视一眼,不顾心里打着突的校长怎么想阻拦,已然脚步不停地迅速赶了过去。
“伶仃?”然而,走在最前面的吴阿朗才是最不可思议的那一个,他不敢置信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姣美的少女捂住唇,看起来恐怖又害怕,三言两语解释了因为人多被老师叫楼上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原因,然后惶恐地指了指里面,“结果,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男人喘息的声音。”
美丽柔弱的女孩眸中带泪,更是惹得大家怜惜不已,纷纷拿出纸巾喊她甜心,告诉她这里不再会有任何危险。
唯一没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只剩下一个。
臣栖睨了眼洗手池旁露出些微气泡的蓄水池,敲了敲深色的水池壁,不留痕迹地抹掉了一滴水。
而一边的吴阿朗还在专注自己的瓮中捉鳖计划。
虽然过程出了点差错,但是结果总应该是一样的。
他本来还自信满满挂着微笑,直到戴着粉红发卡的公孙被拖拽出来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直到走遍所有的隔间都只看到空气,才诧异地回过头来:“公孙,这里就你自己?”
“你还想要有谁?”校长本来还在结结巴巴地解释今年就会有开设第三性别厕所的计划,在听到这个大名鼎鼎的校园明星的质疑后,忍无可忍地低声斥道。
而那个采访的博主更是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阿朗,你认识这个同学?”
不认识!
吴阿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连忙挤出来一个微笑,“我们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我以为他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他还有着这样的癖好,所以有点惊讶。”
“原来如此。”眼看原本猜测的猜测落了空,这位苏格兰地区出生的博主点了点干净的水池,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就换个标题吧,《世界大明星吴阿朗竟坦言歧视LGBTQ群体,认为有女装嗜好的同班同学不是正常人》。
哦,当真是妙哉。
“校长,”一直在探访校园中没出声的臣栖忽然开口,说自己和瑟瑟发抖的少女是同一节古典乐课程的搭档,而他忽然想起来还有点课程上的事情没有和赵伶仃讨论。
儒雅亲切的校长当然马上点头,还夸他是个体贴的小绅士,表示自己会和赵伶仃飞盘课的老师解释清楚,让他们不要着急,可以慢慢讨论。
反正这位剑桥土地经济系毕业的校长,是多一秒都不想在这个洗手间呆了。
而吴阿朗即使是再不甘心,也不可能再在这里停留,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空旷的隔间最后一眼,随即匆匆赶上采访团接着往前走。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于是刚才还很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下赵伶仃和臣栖两个。
少女眨了眨眼,泪光消失得一干二净,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距离贴得不近不远,恰好是呼吸可以交错的微妙距离,“臣栖同学叫我单独留在这里,难道是想要更多地亲近我吗?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正经,私底下却……”
“赵伶仃,”他第一次褪去彬彬有礼的绅士面纱,冷漠地直接打断她歪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话,“你真当我傻到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人吗?”
这就像是一句解开阿拉丁神灯的咒语,原本缩在浑浊液体里面的唐宁破水而出,素白的脸蛋憋得通红,呛了两声后就开始不停地大口喘气。
她雪白的上衣一片湿漉漉的乌黑,黑框眼镜上往下淌着脏污的水,嘴唇都被冻得乌紫,整具身体都在微微地发着颤,当真是好不可怜。
赵伶仃有一点惊讶,但是说话的声调依旧是慢悠悠,“唐学霸,你现在可真漂亮。”
当真是极尽刻薄讽刺之意,没有一点最基本的同情心。
与其相对的,唐宁就显得有素质许多,抚平了一下黏在脸上的几绺乱发,不仅没有反刺上一句,还低低道了声“谢谢。”
“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事情的吗?”赵伶仃眨眨眼,真是把得寸进尺四个大字演绎到了极致。
然而学霸的脑袋当然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尽管在水里面待着,但是她也不可能错过外界的杂想,转瞬间无数的可能性排列组合,在出水前就已经得出了唯一答案。
她笑容惨淡,“你知道吗?我自己还在卫生健康课上面做演讲,说即便是再怎么亲近的关系也不能拍下私密的照片,结果他那么拉着我撒娇的时候,我就把这些话都忘在脑袋后面了。”
唐宁总结陈词,为这一系列的蠢事做下定论,“是我自己活该。”
而赵伶仃已经脱下身上的棉服,不算温柔地塞进她怀里,“你下到池子里的时候太过于粗.暴,我外套都溅上了脏水,丢进垃圾桶不如丢给你。”
心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唐宁心里许多纷杂的念头飞过去,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默默披上了外套。
唐宁不是傻瓜,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勾勾绕绕。
如果有心,赵伶仃大可以安静地躲在角落看笑话,反正这件事她也不曾参与,就算是事后被扒出来她也是手里干干净净,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推荐信。
可是她没有。
再刻薄再恶毒,也是真真切切帮到自己的善意。
赵伶仃不知道对方心里浮现着怎样的念头,还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问:“视频的原材料,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唐宁苦涩一笑,摇摇头认命,“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社会性死亡,已经算是幸运了,过两天我会转学走,间隔一年再重新申请。”
扶上不断往下滑的眼镜,唐宁艰涩地重复了一遍:“不管怎么说,多谢。”
赵伶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弯起唇角。
“学霸你真是运气好,”她转了转手腕,眼睛微眯,“很久没有去动漫展,我心里还真有点痒,你就当我今天cos圣母玛利亚,舍己为人的光辉普照大地,而你就是我精准扶贫的第一客户。这事情我来解决吧。”
不等唐宁微愕再说些什么,赵伶仃拉住一旁未出声的少年转身就走,直到要下楼梯才被对方微微挣开来。
“不是有事情要求我吗?”
望进臣栖疏冷的眼,她也不惊慌,嘴上的笑容勾人又妩媚,只是拨了拨滑到面颊上的碎发,“所以就先陪我了结这一桩再说。”
臣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黑而密的睫毛落下斑斑阴影,到底还是淡声问了出来,“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很显而易见嘛,”魔女的眼睛顽劣地弯起,低语的声音像是在说情话,“在走进厕所前,你是落后采访团中心半步的,不偏不倚地偏离了中心位置。结果在看到我之后,迈步走了进来。”
“这就只剩下两种情况,一种是你有事相求,一种是你喜欢上了我。”
运用简单的排除法,最后的结果相当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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