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苒后退一步,自欺欺人地否决了这个想法,逃避似的夺门而出。

渐渐地,谢殊开始恢复意识,就连冰冷的手脚都逐渐温暖起来,身体从来觉得这么轻盈,宛如温暖的春水缓缓流过冰封的大地,万物复苏,他甚至觉得现在就可以下床跑两圈。

这简直太神奇了,没有哪一次生病像这次感觉这么轻松。

一睁眼梦中的人还在眼前,谢殊忍不住抬手想触摸近在咫尺的人。

谁知先被她按住了手,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再等一下,一会儿就好。”

谢殊下意识地点头,却发现动不了,整个人显得有点呆呆的。

郁苠笑了笑,收回最后一根银针,“好了,试试看能不能坐起来,我扶你。”

“我可以。”谢殊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像是要像家长证明自己可以的孩子,撑着胳膊坐起来,郁苒顺手给他背后垫个枕头。

谢夫人傻眼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刚刚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转眼就能坐起来,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原本都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会儿看着儿子重新恢复生机,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连郁苒的老师霍老先生都不可能做到。

谢夫人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小殊,你现在感觉到怎么样?”

谢殊眉眼间尽显轻松,“从未感觉到的轻松。”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夫人长舒一口气,好似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是她一般,“郁苒,你再给小殊看看。”

她终究信不过郁苠。

郁苒敛起一切复杂的心绪,勉强挤出一抹笑,上前给谢殊诊脉,却不敢看郁苠的眼睛。

“已无大碍。”她又从诊箱里拿出一瓶药交给谢夫人,“先把这个服两粒,巩固一下针灸效果,我再开两副药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谢夫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再看向郁苠,目光带着轻轻的指责与不赞同,“姐姐下次可不能这么胡来了,没有医师资格证行医是犯法的,还好这次我在这里,谢先生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姐姐做事不该这么冲动。”

郁苠直接无视,倒了一杯水,对谢夫人说:“我来吧。”

谢夫人本想拒绝,但瞥见儿子暗自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牙酸,瞪了一眼,将药给了郁苠。

药瓶是棕色的,没有任何说明,郁苠微微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倒出两粒药,在指尖碾碎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用极其珍贵的中药制成的补药,但用在谢殊身上,反而有点累赘。

暗暗瞥了一眼另外三人,郁苠凑近谢殊低声说:“待会儿这药别吃。”

谢殊眨了眨眼。

为了避免让人起疑,郁苠不好跟他解释太多,塞给他一杯水,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信任她。

谢殊摩挲了杯子,一把将药丸填进口中,喝水咽下。

郁苠:“……”这不听话的熊孩子。

算了,吃就吃了。

她能救回来。

郁苒写好了药方,“按照这个药方A大第一附属中医院,就说是我的病人,那边会有人负责煎药,煎好了带过来给谢先生服下。”

经过刚刚的事情,郁苠猜测,如果郁苒不是庸医,就是想加害谢殊这个小可怜,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得去盯着,“谢夫人,我去拿药吧,您在这儿照顾谢先生。”

本来谢夫人就放心不下谢殊,瞧着郁苠有赎罪的意思,就把药方给了她。

一直没吭声的谢宴道:“我跟你一起去。”

郁苠觑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药方上,药方倒没问题,只是不是最优解。

谢殊虚弱地咳了两声,立马引起了谢夫人的注意,“怎么了,小殊?”

谢殊:“衬衣穿着不舒服,我想换睡衣。”

谢夫人看了看准备出发谢宴跟郁苠,以及心虚的大儿子,还能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还得配合,“小宴啊,你就别去了,这么晚了,将郁大夫送回家吧,再顺带回去将你哥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带过来。”

谢晏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哥哥,应下。

几人一块儿出去,谢夫人向郁苒道了谢,对郁苠的态度依旧冷然,

这郁苠可真有本事,一边缠着她小儿子,一边将她大儿子折磨得半死不活。

谢夫人冷冷地看着郁苠,“麻烦郁大小姐留下,直到谢殊平安度过今晚。”

郁苠郑重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回到房间里,就见儿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谢夫人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放心,我没为难她。你小子什么时候看上人家的?”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谢殊皱眉,“妈,你瞎说什么。”

谢夫人挑眉,“还跟你老娘装呢,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殊不再说话,悄悄红了耳根。

他啊,很早以前就看上她了。

谢夫人瞪他,“以后可不能这样胡来了。”

谢殊黯然,今晚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哪里还有以后,“我怎么忍心耽误她。”

“你好好养着,总有一天会好的。”谢夫人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谢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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