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带着那一线浅金色的光线如同水波一样,在房间里缭乱延展,明灭闪动。

中原中也低头,吻过真寻的额头和鼻尖他的呼吸带着午后日照的灼热在真寻的脸上不断流连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像是要用吻记住她嘴唇的轮廓停在上面反复磨蹭。

“您”

走开,让我起来。

真寻轻轻张嘴,只吐出一个音节就被缠绵的热度吞噬了声音。

中原中也的身上带着能将人融化的暖意,他的吻也和人一样温暖到灼热。

浅浅的吻双唇触碰一下似乎便要离开中原中也低垂着眼,呼吸像是一条滚烫的线,他的眼底倒映着真寻躺在床上的身影,看着她不合身的衬衫皱巴巴地穿在身上黑发像海藻一样铺了一床。

她雪白的似乎在发光的脸孔陷在黑色的发丝里强烈色彩的对比勾动着欲望的神经让他不可遏制地低头再一次吻下去。

“唔”

真寻只来得及舔一舔发干的嘴唇,然后就重新被湿濡柔软的热度抵住了唇瓣。

窗帘在风里颤抖那一丝薄而清透的柔光不住地震颤,在视野里留下一串闪烁的虹光。

中原中也的侧脸被黄昏前的阳光亲吻,泛着欲色的眼角被颤抖的阳光照亮然后又被昏沉的阴影吞噬。光影交错,疏落泛黄的光线有如人鱼薄透的尾鳍,脉脉流淌过他艳橘色的发丝和俊美的容颜,让他连发丝的弧度都性感得让人无法呼吸。

空气不声不响地提升了温度,火焰从喉咙烧到下腹,在身体里打个转,又气势汹汹地烧回喉咙,本来就缺水的症状进一步加剧,真寻只觉得自己渴得毛孔都在冒烟,身体亟需水分的滋养,她难耐地曲起膝盖,说不清是想要贴上去还是进行反抗,然后被中原中也用膝盖抵住了腿。

他身上的布料磨蹭过裸露的肌肤,带着点轻微的凉意,更多的是欲望的滚烫,布料的质感唤醒了身体里的回忆,血在体内迅速沸腾起来,战栗刮过头皮,真寻在泛白的视野里抬手,用力地捶上他的胸膛。

中原中也的呼吸猛烈地颤抖,然后绷直成一条细细的线。

像是在试图将体内咆哮的凶兽关回胸膛,他撑在她身上,双唇交叠,呼吸滚烫,舌尖停在侵略的领地里,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同她拉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那距离太过微真寻抬手抹过嘴唇的时候,几乎觉得他在亲吻她的指尖。

他垂下眼看着她,房间这么暗,唯有他的侧脸被阳光热烈地点亮,带着不可名状的诱惑力,让人的脑子沉沉的发晕。

真寻用手背抵住嘴,抬手想要将他从身上掀下去,凶残的黑手党干部就像是一片充了气的纸一样,顺着她的力道乖巧地被掀到床上,仰面躺在那里不动了。

手指还揪着她的衬衫。

他这么睁着眼睛勾着她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点委屈。

中原中也平摊在床上,指尖轻轻勾着她的衬衫,在影影绰绰的昏暗里偏头看她:“你要去哪?”

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好像是在说“你不要我了吗?”

真寻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被他这么用力一勾,险些跌到他的身上。

她扯着衬衫本来就不是她的衬衫,纽扣也扣得不太整齐,这样拉扯的力道几乎让它从肩膀上脱落。

“我渴了。”她说。

“那种事告诉我就好了。”中原中也不费力地跃起来,“我可以去帮你拿。”

才不需要你。

真寻把衬衫终于拯救出来,抿着嘴,非常有骨气地表示:“我既没有横纹肌营养障碍,也没有神经系统功能障碍我可以自己去。”

“?”

中原中也看着她从床上一点点挪下去的身影,真情实感地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你还能动吗?”

“”

真寻回给了他一串很长很长的沉默。

她终于站到了地上,身上那件暗红色的衬衫垂到腿根以下,在身上空荡荡地摇晃,衬得那双腿像是要折断一样纤细。

她站在床边,踩在那一道细长的阳光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正在转移成一种艳丽而慵懒的橙红,打在她伶仃的脚踝上,就像一条妖艳的锁链,在她皮肤周围反射出一圈莹润的光晕。

她用和那道阳光一样、似乎带着虹晕的目光,盈盈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扭回头,非常顽强地迈开了步伐。

“出生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健康过。”

“”

月见坂真寻健不健康这件事可以换个时间额外讨论,但中原中也见识过她的顽强,他还记得她在肌肉痉挛里迈开腿的样子现在的画面和过去重叠,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就和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她非要穿着不喜欢的十厘米高跟鞋逛街没什么区别。

倔强的小姑娘。

中原中也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自己一旦移开目光,转头就会听见“啪啦”一声,然后看到她像贵重的水晶雕一样,摔在地上变成一堆晶莹剔透的碎片。

他看着她正常地走路,正常地喝水尽管他觉得她自己给自己倒水喝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不正常但她确实没有半路就碎在地上,变成一块一块的月光石被他捡回去。

但那一点都不代表着他可以松一口气。

“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长时间浪费生命的情况。”

真寻站在操作台前,不开心地看着手里的刀:

“从来、一次都没有过难以置信,我竟然把一整天都浪费在了”

浪费在了没有任何意义的情事上。

“啊,”

道理他都懂中原中也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的动作:

“我能不呢问问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您不是看就知道了吗?”

真寻切开手下的褐蘑菇,口气十分理所当然:

“料理。”

“咚”的一声。

菜刀落到菜板上,将蘑菇的头和尾从中间切断。

她一边看着中原中也、一边下手切碎蘑菇的动作,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让中原中也提心吊胆。

她高高挽起的衣袖露出了纤细的手臂,他曾见过她用这样一双手剖开蛇的尸体,所以他不怀疑她的能力。

但那个时候,她胳膊上可没有那些凌乱交错的痕迹。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着她把去柄的蘑菇放进了碎菜器里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

“不,我的意思是”

他在机器运作的声音里斟酌着语言:

“我可以做,或者我们可以点一些外卖”

月见坂真寻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接触过厨房的人,看着她站在厨房里,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就好像眼前是一间什么生化实验室她连盐和黑胡椒都要用计量器来称重再洒在牛排上。

简单来说,女王殿下一看就是生下来就和做饭没什么关系的物种,看到她在厨房动刀,中原中也感到十分惶恐,和十二分的生命危机。

即使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这个“熟练”,特指她切东西的动作。

这样的体感让“女王殿下穿着他的衬衫在厨房里下厨”所应该带来的兴奋感,被磨灭得干干静静,一点都不剩。

他有点恍惚地看着这梦幻的一幕,觉得她刀下的不是洋葱,而是是他的脖子。

“你经常做菜吗?”

“从我有记忆起,九条家从未陷入过破产危机。”

真寻用别人听到了会打她的语气,平静地叙述着有钱人的无聊生活,“无论是我还是母亲,都不需要为了食物发愁我只需要确定想要什么风格的料理。”

“我是说”

中原中也看着她用平底锅开火,化开一块牛油,又加入洋葱丁,逐渐警觉:

“你看起来对步骤很熟悉。”

“啊,我没有说过吗?”

真寻炒软了洋葱,将蘑菇碎和白兰地酒加进去:

“木原叔在法国的某个三星米其林餐厅学习过料理虽然不是可以成为米其林三星主厨的程度,但一星到二星之间的基础水准还是有的。”

“所以,你和他学习过是吗?”

“不,怎么可能。”

真寻瞥了他一眼,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像是在说“我生下来就会”一样回答:

“我看他做过。”

“”

“不过化学实验里使用锅炉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对火候的把控很有自信。”

“”

中原中也对这顿晚餐充满了惴惴不安的心理,他简直无法想象最后出现的成品是什么样子。

“其实我可以”

他还没说完,真寻就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非常含蓄、非常内敛、非常不具备指向性,但中原中也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被挫伤了。

他做东西难道很难吃吗?

他趴在操作台旁边,皱着脸看着厨房里用科学计量法做饭的真寻。

他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威灵顿牛排,也就是通称的酥皮焗牛排,是英国最有名的料理之一。

用上等的菲力牛排,大火上色,然后裹上加入鹅肝酱的蘑菇泥,根据爱好还可以加一层火腿,最后用派的酥皮包裹,再均匀刷一层蛋黄液,放入烤箱焗熟。

当然,这种用派皮包住牛肉、锁住肉里浓郁的肉汁、达到外酥里嫩的手法,在法国菜里也屡见不鲜,虽然算不上多么困难,但也是需要一定程度的料理水准做支撑的。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月见坂真寻在体力以外的技能点都是满的。

烤得金黄酥脆的派皮膨胀成刚刚好的程度,上面涂抹的蛋黄液完全融化在外皮上,形成了金灿灿的、完美的黄金外皮,刚烤制成功时渗出的细小油珠颤颤巍巍地挂在上面,带着勾人的焦香,依稀还能听到油脂被烤化时“滋啦啦”的声音,被灯光一照,好像能看到那上面腾起的香气。

中原中也尝试着一刀切下去,牛肉的香气一下子浓郁起来,里面玫瑰色的肉汁顺着刀锋流淌出来,酥皮与牛肉之间填充着火腿和加了鹅肝酱的蘑菇酱,金黄、焦褐、粉红之间层次分明,一点油珠滚落在浓郁的肉汁里,视觉的刺激让香气更加馥郁,似乎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它丰富的口感,和牛排的肉纤维在唇齿间弹跳的鲜美。

在盘子上点缀好芦笋、胡萝卜、绿叶沙拉等颜色鲜艳的蔬菜,再浇上最后的酱汁,这道菜就算是完成了。

问题是一大块菲力牛排,中原中也的盘子里放了四切,月见坂真寻的盘子里只有可怜的一切只有一指厚的那种。

“我不吃。”

看到中原中也的眼神,真寻像是护食的猫一样缩在椅子里,抬手盖住自己的盘子:

“您看我我也不会吃的不要妄想在此以上增加我的菜单容量了。”

行吧,晚上少吃点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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