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等式和境况的选项调换一下好了森先生和红叶女士同时遭遇生命危险的话,您打算先救哪个?”

“?”

什么什么和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能从大小姐的嘴里听到这样的问题,中原中也忽然间就开始听不懂日语了,等到他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时候,有一种世界观被打碎重组了的震撼体感。

他稍微撑起上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上的小恶魔她还是团在被团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百无聊赖地玩着他衬衫的衣扣,他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句话咽回去:

“你在想什么东西?”

“如果您问的是创造这个问题的人我不知道。根据交往中的男女提问排行榜的统计,第一名的问题是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救谁,也就是在极端不可能条件下,将自己同恋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同一天平上进行人性测试。”

真寻用做学术报告一样的口气说:

“根据您的实际情况,这道既没有现实意义也没有内涵的问题可以有诸多变种,比如森先生和红叶女士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和森先生不能同时存在时您选择哪一边、我和红叶女士同时面临存亡危机时您会选择谁答案无非是谎言又或是不能完成的承诺,可以看做是服从性测试的一种,但我其实无法理解这个问题能带来什么快感。”

她在他怀里动一动,向外探出高挺秀气的鼻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啊,看到您的表情,我大概体会到这种没有答案的提问会带来什么快感了。”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东西吗?”

中原中也按住她的头,把她带着得意的表情埋进他的胸膛,于是他说话的时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鼓动,“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动你就拿你没办法了?”

真寻在他胸前拱一拱,没能从他掌心里逃出来,她轻轻“哼”一声,张嘴叼住了他衬衫的扣子:

“您说过的,什么都不做。”

我现在后悔了。

她的声音打在纽扣上,又透过纽扣直接钻进他的胸膛里,就像一簇突如其来的火,中原中也只觉得天花板上爬满了暗质的纹路,他因为她的动作而绷紧了肌肉,忍不住攥住她黑亮的发丝:

“你是不是不想从床上下去了?”

他沙哑的声音具有相当的威胁力,真寻松开莹润的衬衫扣,埋在他胸膛里不动了。

中原中也仰在床上平稳了一下呼吸,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脑海里的眩晕逐渐消退,天花板在视野里又恢复正常,没忍住又颠一颠怀里的猫:

“你为什么会想到去查交往中的男女的什么排行榜?”

“唔”她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您不要吵,我睡着了。”

“你这不是醒着吗?”

“为了建立人际交往中的人类行动模型。”

“是因为我吗?”

“都说了是建立人际交往中的人类行动模型。”

“是为了我呢。”

“您好吵。”

“真不诚实。”

中原中也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感觉到她在怀里蠕动一下,不可思议的充盈感填满胸膛,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一吻她的发顶,然后又躺回去,过了一会儿,又问她:

“刚才那个死亡问题你自己有答案吗?比如我和你父亲什么的。”

“”

真寻在他怀里沉默,好像已经睡过去了,半晌才终于回答:

“您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司高管沉迷于这种毫无意义的人性测试会让公司前途堪忧的。”

“我随便问问。”

“上一个试图问我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怎么办的长辈,已经因为下楼踩空而高位截瘫了。”

她在他胸前蹭一蹭,就像是想让抱枕安静下来:

“友情提示我收藏里还缺少一副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完美雄性头盖骨。”

也就是她把问题的源头干掉了。

行吧,这很月见坂真寻,中原中也揉一揉她的头,听到她在胸口发出了轻轻的哼声,旋即沉默下去,再也没有了声音。

睡着了。

中原中也将手肘撑在身侧,微微抬起头,不费力地看到了胸膛上黑亮柔顺的发顶。

真寻趴在他怀里,身上的被子微微地散开了,黑发在他胸膛蜿蜒,然后收进软绵绵的被团里,顺着发丝流淌的轨迹,隐约能窥见她颀长的脖颈,还有趴在他身上时,后背起伏的朦胧轮廓。

空气里有雪松的香气,同平日的冷淡有所不同,带着被褥里特有的绵软香甜,有着熏香繁复缭绕的醇香,轻轻弥散在空气里,缠绕在人的心尖上。

中原中也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头。

“真寻?”

没有人回答。

她睡得很沉,黑发从松开的被子里淌出来,软塌塌地裹着她莹白的脸,因为趴着的动作,侧脸被臂弯勒出一团小小的起伏,就像猫在跑爬架上把脸睡变了形,看起来带上了些许软糯的、年轻人的稚气。

软软的、小小的一团好像伸手碰一下都会化了。

还是个小姑娘呢。

比他小了整整四岁、还没有踏入社会的小姑娘。

只有在这种时候,中原中也才会明确地意识到,她其实只有十九岁,虽然已经有了让人惊叹的美貌,但其实精致的眉眼还没有到达完全盛放的程度,有朝一日,她会成长得更加出色,就像闻名天下的辉夜姬一样,让世人为她的美貌而倾倒。

就像他一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想要抬手碰一碰她的脸,又害怕惊扰到她的睡眠。

他忽然意识到,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入睡同夜晚倦极了近乎昏迷的被动态不同,她现在趴在他的胸膛上,趴在他心脏的附近,在随时都能将他狙杀的距离里,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了。

大约是累了,她睡得很香,呼吸声又长又绵,那张在夜里如堆雪一般仿佛在发光的、小小的脸孔上,因为深眠而有了些许血色,总是因为紧绷而显得生人勿进的脸孔,在这一刻也有了一种让人心软的柔和。

真可爱。

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即使拉着窗帘,也能感受到那种投在窗帘的布料上的明媚光线,房间里又暗又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海浪的声音,衬得时间静谧又温馨。

中原中也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头被带着的微甜搅成了一滩水。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用异能将她放到床上,即使已经尽力放轻动作,在移动的过程里还是惊扰了她的睡眠,她微微掀开眼睛,睫毛在空气里乱颤,半睁半闭的双眼在黑暗里有种妖异的质感,他甚至疑心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但她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抱着他的胳膊蹭上去。

“不要乱动”她的黑发透过白衬衫蹭在他身上,带着点痒,“中也先生”

是“中也先生”啊。

他笑一笑,感受到胸膛里振翅欲飞的情绪,仿佛站在烂漫的阳光下,看着一大片花海在暖阳里盛放。

她没有醒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像猫抱着玩具,扒在他的肩头,就这么又沉沉地睡去了。

中原中也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脸,她的呼吸又轻又软,在房间里窝了一天,还带上了些平日不会有的甜,让空气里都充满了她呼吸的味道。

他忍不住碰一碰她的脸,在她皱眉的表情里又放下手,然后看到她蹭一下他的肩膀。

他因为这种本能的亲昵,无法遏制地感到欣喜,胸膛里有一块无法控制地塌了下去,空出的那一块被她绵软的呼吸挤得满满的。

“总是这么可爱,还喜欢嘴硬。”

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这不是让人想欺负你嘛。”

再醒来的时候,真寻只觉得视野被一片跃动的浅金色笼罩了。

就像是注入了夕阳余晖的水波,以柔和又凌乱的姿态,在眼皮上不住缭绕。

身上依然沉甸甸的,同那种筋疲力竭的疲惫又有所不同,像是被沉重的锁链压在了床上,耳边有绵长静谧的呼吸声,伴随着树叶在微风里摩挲的轻响。

沙沙,沙沙。

真寻睁开眼,看到了中原中也沉睡的脸。

窗帘散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阳光正在收敛它的威力,织入了些许朦胧的浅金,从那道缝隙打进来,刚好打在的脸上,于是她的视野里充满了融融的金色。

日落时间是六点半也就是说,现在大概在六点前后。

一个下午又消失了。

她盯着中原中也沉睡的脸看了一会儿,掰开他的手打算下床,但还没摸到床沿就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后背陷进软绵绵的床榻里,正在沉睡的人箍住她的腰,带着一股热风,灵巧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窗帘透进来的仅有的一丝光也被身上的人切断。

中原中也撑在她上方,浅金色的薄光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梦幻的痕迹,刚好停留在他的眼侧,同幽暗的环境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点亮他身上永不退色的鲜亮艳色。

他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猛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都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过了那一夜,对我温柔的人立刻就少了呜呜呜,我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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