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快来!”阮千柔压低嗓音唤了一声,弯腰抄起一旁童瑶的佩剑。

童瑶正在洞内活水的下游用碗捞鱼,闻言抬头看了眼,惊得一跳而起,连碗都扔远了。

“我去!这熊瞎子怎么跑出连沧山了?阿柔,快走!”

她说话的时候,盲熊已经进了洞,洞口的迷阵对它没有半点效用。听见童瑶的声音,盲熊低吼了一声,猛地加速向她扑过去。

“童童,躲开!别出声!”

阮千柔大喊了一声,拔剑出鞘,吸引野兽的注意。童瑶顺势滚到石头后躲好,屏住呼吸。

失去目标,另一边又有人干扰,盲熊果断转头,向阮千柔扑去。

盲熊是连沧山一霸,皮肉厚实,力大无穷,速度竟也不弱,连眼睛上的弱点也被极佳的听力弥补,很难对付。

阮千柔紧紧盯着盲熊,握剑的手一点点汗湿。

若只有她和童瑶,且战且退未尝没有离开的机会,但她身后还有一个伤患……

也并非没有希望,阮千柔沉下气。喉下三寸是盲熊的弱点,若能刺进去,强大如它也只能毙命。

可盲熊也不傻,扑起还不忘护着喉咙,厚实的熊掌将弱点藏得严严实实。

阮千柔紧了紧剑,只盼童瑶这柄重金求来的利刃可以一击建功。

腥臭的气息扑面,阮千柔扬手将袖子中用以防身的药粉挥出,正要侧身躲过扇来的熊掌,矮身下刺时,突然瞳孔收缩了一瞬,疾步后退。

“砰——”庞大的熊身轰然倒地。

童瑶刚找到一块趁手的尖石,咬牙跳出来挑衅:“畜生,有本事冲……冲你姑奶奶来?”

后面几个字完全没经大脑,打着飘脱口。

怔了片刻,童瑶扔掉石头,三两步冲到阮千柔身前,就要给她一个熊抱,“阿柔,你太厉害了!”

“不是我……”

阮千柔瞥过手上未染血的剑,她还没来得及动手。

童瑶自然也做不到。

洞中只剩一人,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

阮千柔回头,对上一个软乎的笑。许是牵扯到脸上的伤,龇牙咧嘴的,有些滑稽。

“你……”阮千柔目中浮上一点惊异,她走到宴安歌身边,刚要开口,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先一步飘进洞中——

“千柔妹妹,别担心,我来救你了。”

语调轻浮而漫不经心,一点也没有话中救人的急切。

阮千柔眉头一皱,急促地压低声音留下一句:“别出声。”

她一把拉过旁边的柜橱挡住宴安歌,闪身回到盲熊身前,提剑在盲熊身上狠狠划了几下,血液飞溅,覆盖了原先救人时衣物上沾染的鲜血。

童瑶正在查看盲熊死因,手刚摸到它喉间,冷不丁被血溅了满脸。

稍一转念,她就明白了阮千柔的意思。

手下用力拽出摸到的铁块,童瑶退开,恨声道:“这癞皮狗怎么追到这儿了?”

说话间,洞外的人已经大摇大摆进了洞。

领头的人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中气不足的苍白,前额覆着刘海,刘海下一道狭长的伤疤稍露出头,划到眉下,让那双眼凭添了三分凶戾阴翳。

正是童瑶口中的癞皮狗——叶家二少爷叶飞。

叶飞摇着扇子,一眼扫过去,面上的笑没挂住,惊得下巴快掉了,“你们……你们杀了盲熊?”

“怎么,瞧不起你姑奶奶?”童瑶抹了把脸,溅上的血点被抹开,更显煞气。

“当然……不是!”叶飞咬牙,面色变幻不定。

童瑶看着他,有些狐疑:“盲熊极少出连沧山,这头莫不是你引来的,想英雄,不,狗熊救美?”

听到“狗熊”两个字,叶飞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童瑶,你别以为……”

他身后的随从忙拉了他一下提醒。

叶飞冷哼一声,想到家里的叮嘱,还是忍下这口气。

他打开折扇,转头看向阮千柔:“千柔妹妹,你别听她胡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会让你身处险境?”

阮千柔正在擦拭童瑶的佩剑,血渍一点点被抹尽,露出雪亮的剑身。

闻言,她抬头看了叶飞一眼,眉头微蹙,没说话。

“刺啦”一声,收剑入鞘。

叶飞忍不住摸了摸脖子,阮千柔收剑刹那,他感觉一阵寒意,像是那柄剑划过他脖子一样。

他有些着恼。

但比他先恼的是童瑶。

“你少放屁,凭你也配得上我们家阿柔?你趁早去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童瑶,你别欺人太甚!”三番两次被她羞辱,叶飞有些按捺不住,“要不是你童家横插一脚,阮家主早就应了我的亲事。”

童家一个两个都是疯子,护短的很,否则他早将这小娘们毒哑卖去勾栏院了,哪容得她在这里放肆。

哼,早晚收拾她!

叶飞强忍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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