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去时,正看见一位红衫女子走进殿中,陆从容疑道:“阁主已经醒了嘛?”

江阳解释:“师叔把赵乾是凶手的消息告诉了阁主,她气得马上起来对质。”

一日前,正是阁主首次出现的当晚,陆从容回房睡觉,发现房间里多了浑身是血的红衣女子,看见她就喊:“救救我。”

声音粗矿,分明来自男人,但那张脸,精致而艳丽,是徐楚云没错。

凤凰明王见识广,丝毫不慌,当即面无表情的退出房间,阖上房门,去找顾长砚了。

顾长砚来时,徐楚云还在房中,神智已经恢复,一看见顾长砚就拜,两只断手直直的垂着:“重华君,恳请救我。”声音粗粝,是男人无疑。

徐楚云生来就是双性人,即是俗语说的阴阳人。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因她经常修炼,所以将她另外一种性别的显现推迟了很多年。

那时候,她已经贵为一阁之主,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喉结长出来了,声音变得又粗又哑,原本的好看的面容轮廓也越来越深,逐渐趋于男人。

她以女子的面容在人前相处惯了,也因为这张好看的面孔收获了很多赞美之词,要是一朝被人知道双性人的身份,必定会遭人耻笑。当然还有另有一个原因,她与座下弟子赵乾心念互通,正在秘密来往,只是碍于颜面,并未公开。

赵乾虽说不嫌弃她的长相与性别,但她自己嫌弃,于是重金买了变声骨,放置在后颈,能将声音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又买来改变面容的刀具,将自己的骨相磨回原来的样子。

是以,她每月闭关,实则修容整面。

变故是从一月前开始的,徐宏祈发现了她和赵乾的秘密,逼着她要断绝关系。她这位叔叔,人正直到几乎迂腐,认为她和座下弟子相恋乃是天理不容。

于是乎,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后来,徐楚云就暗暗发现了不对,她在修炼时,发现法力难受控制,体力灵气似有倒转之像。徐宏祈虽与她表面不合,但好歹还是亲叔叔,徐楚云一有什么事,都会去找他。

这事非同小可,若是修炼出错倒也罢了,改过来再细修便是。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后果难测。

于是徐宏祈以带子南荒求病为由,派人去南荒寻医,那边根据徐楚云症状分析,传来消息,确是误用药物,症状虽小,却很罕见,那边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何药物。

再后来,徐楚云暗中排查自己所接触的一切,都没问题。病源尚未查清,徐楚云就走火入魔,差点伤了弟子。

彼时,在城外等南荒消息的徐宏祈没有接到徐楚云的消息,暗中等待几天,发现重华师祖带着弟子来阎忘阁,他便知道,阎忘阁出事了。

他派人暗中跟踪在城中查探消息的陆从容,那天陆从容带着那个探子逛遍了城中所有花街柳巷热闹非凡的地方,当然是什么都没探到。

徐楚云失踪的消息渐渐传出来,徐宏祈坐不住了,于是回去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想将凶手引出来。徐楚云自然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凶手迟迟不现身,好在徐楚云也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并没有去找赵乾,而是找了更有威信的重华君。

于是两人暗中将徐楚云藏起来,江阳来后,又用他的绝顶医术制造了一场阁主去世的戏码,好让凶手放下戒备。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下,没想到按捺不住的凶手,竟然是赵乾,还险些要了陆从容的命。

重华君将凶手之名相告,原本好好躺着解毒的徐楚云竟是再也坐不住,一身红衣现身灵堂,惊骇四座。

陆从容一等进去的时候,那眉目冷艳的徐楚云已然站在自己的棺木前,怒目看着赵乾:“赵乾,你就是这般待我的?放下宏祈长老,我留你全尸!”

她音色柔和,却带着一丝渗人的狠戾,不是男声,她终究还是不敢在众弟子面前露出原本身份。

众弟子听罢,都是不解,但阁主在此,当然选择站在徐楚云身边。

赵乾眼中出现慌乱,须臾闪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稍末节,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毒蛇般阴冷渗人的笑意:“阁主,原来你还没死,可教我好生伤心啊!”

对于他的惺惺作态,徐楚云只觉恶心,眼前之人与往日沉稳俊朗的赵乾全然不同。为了阁主之位,他收起獠牙,悉心伪装成另外一番模样,细想起往日种种甜蜜,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少废话,赵乾,你已经失败了,放开宏祈长老,我可以饶你不死。”徐楚云沉声道。

赵乾却是手下继续用力,徐宏祈于剧痛之下,冷汗直冒,但脸上却无任何表情,除却微微颤抖的肩膀,看不出他有何痛苦:“阁主,无须管我,这等穷凶极恶之徒,应该马上杀了他!”

“啊!”徐宏祈原本一直隐忍着,却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喊,赵乾的手指竟然没入他肩膀中,鲜血滚射而出。赵乾脸上出现一丝狠色,然后便是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让听者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体,确保骨头是否健在。

徐宏祈疼得直接晕了过去。

赵乾顺势把手拿出,上面还带着鲜红的碎骨粗粒,在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注视下,赵乾不以为然的拿出一块帕子,细致的擦拭手指间的污血:“老东西,骨头太脆了,不禁捏。”

徐楚云红了眼,双拳紧握,却因为疗伤的原因蓄不起灵气。

一道劲风,从陆从容身边划过。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沉逸雅正的重华师祖,衣诀翻飞,已经将赵乾掀翻在地,众人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赵乾摔倒在地,在光洁的乌黑色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口鼻中流出殷殷鲜血。

他却只是冷笑,手下灵气翻飞。殿中寂了几瞬,随即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所有弟子痛苦捂头,只觉腹中真气逆转,唯有鲜血才能平顺。

原本井然有序的殿中忽然乱成一团,平日里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弟子举起兵刃,往最近的人砍去。那四处飞溅的鲜血,能让他们体内紊乱的真气有一瞬的稳定。

江阳站在群魔之中,躲过一个弟子的袭击,猛然醒悟:“他给阎忘阁的所有人都下了蛩毒!师叔,眼下该怎么办?”

蛩毒已是罕见,要给众弟子下毒,那得是多大的量?江阳暗暗心惊。

顾长砚骨节匀称的手指翻飞,支起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清醒的几人包纳在其中:“可有速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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