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她回来的人,极有可能是拓苍山最神秘的重华师祖。因为这世上有这般身姿和容貌的,当真没几个。

拓苍山是修仙圣地,陆从容在树上待了一段时间,原本受损的经脉愈合速度加快了好几倍。再过几天她就能破壳而出,恢复人身。

陆从容所在的树前,显然就是重华师祖的寝殿。但她很少看见重华师祖,在这偌大的逾白峰上,重华师祖就像一只鬼魅,悄无声息的四处游荡。

偶尔看见他,是他在檐下独自下棋,一言不发,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嗒声。也只有这个时候,陆从容才能好好的欣赏重华师祖的盛世美颜。当真是,美则美矣,光是这般看着都赏心悦目。

陆从容恢复得越来越好,距离破壳只差最后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她连着拭了好几天将灵气聚集于顶,企图冲破蛋壳桎梏,均已失败告终。

还没等她破壳而出,敏感且焦躁的青鸟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发现这个异类蹭了这么多天的‘床’后,青鸟毫不留情的把她踢下鸟窝。

好在陆从容已经恢复到后期,摔下树时只受到巨大冲击,变得非常坚固的蛋壳并没有破碎,否则她又得重新开始。

重华师祖今天不在家,陆从容一早就看见他出门了。

恢复期间的她对灵气十分敏感,陆从容感知到屋中灵气郁泽,比其他地方都浓。

她还在鸟窝里时,曾看见过屋后的山上有一眼泉水,从上至下,最后到达的地方正是顾长砚寝殿后面。她正在破壳瓶颈,如有灵泉相助,说不定就能突破瓶颈直接破壳,恢复人身。

反正顾长砚不在,她进去找一下,有就泡上一阵,碍不了多少事。

计起就施,陆从容艰难的滚动圆滚滚的蛋身,遇到台阶就用自己微弱的灵气实现简单的跳跃,终于进了房间。

房间摆设简单随意,见识广的陆从容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一件件看似普通,实则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没有人气,对,就是毫无人气,虽然处处内敛奢华,但完全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虽然如此,陆从容还是不禁想起,她那堆满金箔法器珠光照人的房间。两相比较,她简直就像是没读过书的土财主,而顾长砚才是真正的贵人。

灵泉应该就在屋后,陆从容已经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暗中鄙夷了自己的品味之后,她就往后门去。

果然,越过后门,清冽的泉水从嶙峋的怪石上倾泻而出,在青玉围栏中形成一个大小适中的水池,原来重华师祖将灵泉引在这里作为沐浴的汤池。

青玉围栏看起来和普通的青石柱没什么区别,却是蓄纳灵气的最好珍品,重华师祖的做派,委实低调。

要是陆从容,非得用珍贵又一眼能看出的玉料,好东西总得让大家看见。

她累极,郁泽的灵气使她心神震荡,她再没多想,一头扎了进去。

醒来时暮色已经浓了,微微泛蓝的天空中闪着几粒模糊的星子。陆从容收敛心神,准备出去,先随便找个草丛将就一晚。

她正要行动,那扇原本紧闭的门,忽然被人缓缓拉开,一个墨衣男子走了进来。

陆从容心中大慌,急忙往池底沉去。她现在有凤凰蛋壳保护,别人看她就和普通的鸟蛋无异,所以,她这些天才能光明正大的观察重华师祖的生活。

只要她藏得够好,重华师祖就不会发现她。

确定已经藏得妥帖,陆从容透过池水往顾长砚看去,这一眼,让她的心神又震了几震。

重华师祖竟然在褪衣准备沐浴!

饶是池水无比清冽,陆从容十分清楚的看到了他赤/裸/且结实的肩膀。虽然只能看见一点,但也足够引起陆从容的无限遐想。

拓苍山最神秘的重华师祖,就这样被陆从容给轻薄了。

她急忙收回目光,然而下一刻,凤凰蛋壳吸满灵气竟是碎了。

刚破壳而出时,陆从容还是凤凰鸟的形态,她清楚的感觉到周围气氛发生剧烈变化。顾长砚几乎在瞬息间就发现了变故,原本半褪的衣衫,立即穿戴整齐,将春光掩得严严实实。

陆从容刚浮出水面,就被一股巨力吸过去,重华师祖提小鸡仔似的提着她的后颈。

作为一向高高在上的凤凰明王,陆从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当重华师祖那张俊逸无双的脸凑过来时,她心中的怨气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忍不住想,她现在浑身湿达达的,原本好看的凤凰翎羽贴在身上,肯定丑极了。

谁知顾长砚低声说了一句:“哪里来的山鸡?”

嗯?山鸡?你才是山鸡?你全家都是山鸡?劳资可是如假包换的凤凰神鸟!

顾长砚又打量了一下炸毛的陆从容:“原来是只凤凰。”

陆从容这才舒了口气,浑身炸开的羽毛慢慢的回到身上,仔细看,到看出几分憨态。

将将放松片刻,陆从容又发现一个残忍的事实,顾长砚已经修炼至上仙境界,周身仙气郁泽。她是凤凰神鸟,与他本就一脉相承。她正在吸纳顾长砚身上的仙气,而且有即将变成人形的征兆。

要是普通凤凰鸟也就罢了,顾长砚兴许会容她一命,但是如果这只大胆的凤凰鸟是有灵识的,还差点亲眼目睹他沐浴,重华师祖非得挖了她眼珠不可。

一阵耀眼光华从陆从容身上浮现,她柔软的凤凰翎羽逐渐褪去,变为光洁白皙的皮肤。阵阵金光闪烁下,陆从容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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