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出租车上,华生很有眼力见儿地主动坐在副驾驶,珍妮和夏洛克并排坐在后排座位上。

珍妮钻进出租车里在他身边坐定时,夏洛克扫了一眼她围在脖子上的围巾。

长长的蓝色围巾,被珍妮转了好几圈缠在脖子上,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埋在里面,更显得小,那双明亮透彻的浅绿色大眼睛就更显得大。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钟,没说话

华生透过后视镜,也扫了一眼珍妮脖子里的围巾,也没说话。

珍妮正兀自激动着,对两人的目光毫无察觉。

事实上,她一路都很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以人形离夏洛克这么近。

珍妮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索着一定要成功找到一个话题,挽回她表白失利的颓势。

车子在雨夜中急速行驶,黑色的雨刷在汽车玻璃上下挥舞。

没等珍妮成功找到话题,蓦然听到坐在她旁边的夏洛克低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说话时目光仍然直直地看着前方,车子里光线昏暗,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偶尔路上的街灯一闪而过的照进来时,珍妮能看到他白皙的脸颊,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珍妮愣了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你和华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夏洛克又问了一遍。

珍妮明白了夏洛克的问题,却还是有些发愣。

多亏坐在前面的华生及时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很义气地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共同的朋友,”华生说得像是抢答一样飞快,“我们是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认识的。”

珍妮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认识的,可惜的是,他们这个共同的朋友却将这桩事忘了。

华生的这个回答并不算撒谎,但是珍妮在昏暗的车厢里,看着倏忽而至,又倏忽远去的街灯在夏洛克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还是很不争气地不想只给他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片寂静的沉默里,珍妮老实交代道:“其实,我前一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忘了许多事。”

夏洛克顿了顿,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风雨,让整个车厢显得很空寂。

珍妮对上他幽深如潭的双目,又鬼使神差地表了个白。

汽车像是在经过一棵将枝干直伸到车道上的街树,他们经过时,一大滴汇聚而下的雨滴正好从树梢落到车顶上,发出“咚”一声微响。

就在这声沉闷的响声中,夏洛克听到她郑重地保证着:

“不过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没忘。”

……

从出租车上下来,跟着夏洛克走进221B的大门时,珍妮觉得自己很机智。

要知道,她刚才在车上脱口而出的时候,原本是想说,以身相许这件事,她从来没忘过。

还好关键时刻她临危不乱地换了另一个更为得体,同时又能准确传达她心意的词。

相比华生,哈德森太太看到和夏洛克一起回来的人形珍妮时就淡定多了,甚至趁华生和夏洛克不注意,房东太太还抓紧时间冲珍妮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显然哈德森太太已经自动脑补了珍妮与夏洛克浪漫邂逅并且两人一见钟情感情急速升温的全过程,此刻房东太太的脑洞已经发展迅猛地向着两人制造“小夏洛克”和“小珍妮”的方向一路奔腾而去了。

在哈德森太太心里,让夏洛克爱上珍妮这桩事,根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所以她早提前准备好了珍妮最喜欢的炸鱼薯条,庆祝胜利。

但珍妮可没有哈德森太太这么乐观。

不过就算“出师不利”,有炸鱼作为安慰,也聊胜于无了。

珍妮刚刚怀揣着慰劳自己的心情在餐桌旁坐下,两眼放光地锁定住盘子里的炸鱼薯条,眼看美味马上就要成功吃进嘴里了。

夏洛克突然问了一句:“珍妮在哪?”

珍妮手里握着叉子,叉子上叉着一块炸鱼条,张着嘴,抬头看向夏洛克。

华生和哈德森太太也看向夏洛克。

在三人目光中心,福尔摩斯先生淡定地说:“我的猫。”

哈德森太太看了珍妮一眼,没说话。

只有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华生医生说:“它也许跑出去了吧。你知道你不在公寓里的时候它也呆不住。”

夏洛克理所当然地说:“我现在在这里。”

华生:“……”

如果认真计较,夏洛克回来了,珍妮猫居然超过5分钟没有出现在他三步以内,这确实有些奇怪。

珍妮忧伤地看了看旁边的夏洛克和盘子里美味的炸鱼薯条,忧伤地咽了咽嘴里的口水,更加忧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艰难:“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就……先走了。”

夏洛克坐在珍妮对面,大衣和西装外套都已经脱了,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衣袖卷到肘部,露出一截小臂,胳膊撑在桌面上。

听到珍妮的话,他的视线马上转移到她脸上。

珍妮也看着他,很舍不得走。但是恋恋不舍了一小会儿,还是悲愤地绕过餐桌,蹬蹬蹬奔下楼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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