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建国临时身体出了些状况这事,赵先兴有刻意压制了一下那些层层栾叠的硝烟味,他还示意赵嘉凑过来嘘寒问暖的。
对于赵嘉的热情示好,李建国一副不愿过多接受的样子,赵嘉这么倨傲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委屈,她板黑着一张脸,坐到了别处去。
想来李纯他们没那么快能到这边,我眼看天色越浓,我就先沿着一字排开的别墅找过去,我最后在顺着数的第五栋里找到了年恩,他一看到我特别惊喜,他这么个大高个了,他弹跳起来扑到我怀里不断拱着说他想我了,我坚硬冷寂了整整一天的心变得万分柔软,也有些像是被蚂蟥吸附着血肉流失时淡淡的痛。
最后,我把年恩背在身后背着回来的。
我也就走了不到两百米,年恩已经是第三次开口问我说:“妈妈,我趴在你身上让你背我,你累不累?我下来好不好,我怕累坏妈妈。”
我想我这一生人,最无憾的是留下这个孩子。也在失去之后,失而复得。
揉掉喉咙里面的沙哑和冷硬,我柔着嗓子,说:“妈妈不累,妈妈最喜欢背着年恩了。年恩特别特别小的时候,妈妈就一直背着年恩,一背就是背着几个小时。”
“妈妈为什么要背年恩那么久呀?”
软绵绵的声音里充满着窥探的好奇,年恩俨然个大人似的作恍然大悟状:“哦,我大概明白啦,妈妈是要背着年恩工作吗?纯伯伯以前经常说,说年恩小时候很捣蛋很不听话,妈妈要照顾年恩又要兼顾工作很辛苦,所以妈妈一定是背着年恩工作了对吗?”
“嗯。那时候,年恩小小的,吃一顿奶能睡三个四个小时,但年恩特别没有安全感,要和妈妈黏在一起,妈妈要工作没办法一直抱着年恩,只能背着年恩。”
声线越下,我说:“年恩,等过一阵子,妈妈带着年恩回去年恩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走走,好不好?”
整个身体像云朵般柔软着贴在我背后,年恩轻轻的应:“好的妈妈。”
隔不到几秒,他再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背:“妈妈,我要下来,我和妈妈牵着手走,这样妈妈不用那么辛苦。”
迟疑一阵,我还是把他放下,年恩就此卷上手来牵住我,月色与灯光交汇下,他与我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我们回到家里,赵嘉与赵先兴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李建国与李岩别扭对峙着,年恩看到他爸爸太过于高兴了吧,他没有察觉到空气里的微妙,他又是跑过去扑向李岩,他最后揪着李岩与他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去洗澡。
李岩陪着年恩玩儿时,我就在大厅这边时不时的给李建国喝一点点水,我的余光也没少干活,我窥破了李岩面对着年恩时的心不在焉。
再是心有不痛快,我没有表露出分毫,我后来带着年恩上楼看他画了一会儿画,我即使知道他已经很独立,我还是给他拿衣服毛巾让他去洗澡,我还给他讲了好一阵子故事,把他给哄睡了。
熟睡了的孩子沉静的容颜更是有种勾人心魄的力量,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摸年恩肉鼓鼓的脸,那些温暖的炙热暂时缓解了我内心的一片荒凉。
我有预感接下来的路,会有更多匍匐等待着我,我说不定稍不留神就倒刺遍扎,可我从来不会畏惧那些前路茫茫,我唯一最珍贵的软肋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我有多希望可以与他一同过好平实无华风平浪静的每一天,我此时此刻内心就有多少对等着的惊涛骇浪。
这一份安静持续到将近零点,楼下就有片片杂声传来,我给年恩掖好被子,下楼。
于是,我先见到了好像只见过一两面的李增前。
有钱与有闲的好处吧,这几年下来李增前非但没有随着岁月堆积慢慢显出老态,他反而是有种容光焕发的活力感。
连我与李岩领证之后的回老李家府邸吃饭他都没出现,李增前这会儿却像跟我熟透了似的,他三两步上前来,他作势要抓住我的手。
说实话吧,我愿意与李建国有肢体接触,那是因为李建国已经老态龙钟到我将他划分到老人的行列去,而李增前才这么五六十岁的,他这么一来就要抓我手,我真受不了。
不动声色的避开李增前的手之后,我想到我与李岩至少在旁人看来已经闹到回不了头的程度,我于是斟酌着,说:“你好。”
“小十,你这样就太疏远了。你和小岩结婚那段时间,我一直有事在外忙,还没来得及顾上你。但是老爷子看中的孙媳妇,我肯定也是十分满意的。”
手悬空在那里,李增前不觉得尴尬,他继续说道:“小十,你既然嫁给小岩,你也是如同我亲女儿那样,不要与我拘束太多。”
腻得发慌,我还没想到该说点啥来着,李纯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就像一座山似的杵在我与李增前中间。
我一看到这俩人凑在了一起,我总隐隐约约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我这思路才初见端倪,事态就真的逐渐走向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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