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赵嘉就是用聪明剔透得不可一世的口吻,她的话也像毒蛇般朝我吐露着阴狠的信子,她说:“你的戏,比李岩的戏好多了。看着他那么卖力的想要骗到我,他那么卖力的与我左爱,我很为他尴尬呢。”

浑身的血液不断沸腾翻滚着往大脑窜跑,它们攒积在我的脑壳里却徒然凝固成一片冷冰,我像是被冰雪冻僵了似的定住一阵,我反应过来之后,我确实在一时之间找不到特别满意恰当的台词,我于是作出狐疑的模样。

站直了身体,赵嘉各种风情的拢了拢头发,她斜眸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她确定那边还无动静之后,她冷嗤了声:“虽然,李岩想要骗我之前,他设计得特别有层次感,他确实把一整个过程弄得特别自然,从头到尾一点突兀都没有,但是呵呵,我要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上当的蠢货,你以为我凭什么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刚开始,我是挺喜欢他的,觉得他成熟稳重能力也还可以,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很吸引人,可当他手段那么卑劣,他在我面前就只剩下可笑了。”

用拇指勾了勾唇,赵嘉唇边的鄙夷挥之不去:“不过,我虽然看他演技尴尬,我还是挺喜欢看他像一条狗那般哄着我捧着我,反正我始终都要找男人睡觉,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又那么能放下底线和身段,技术也不错的,我就先玩一阵子。毕竟看着宝仑玉树临风的总决策人像个猴子在我面前耍来耍去,也给我带来不少快乐。”

冷不丁的伸出手来,赵嘉勾住我的脖子将我撕扯回到她身边,她再一次将唇压在我耳边,她阴冷的语气里又添威胁:“你当然可以把我说的这番话转达给李岩,但是你要影响到我的快乐,我会让你以数以万计的悲伤来补偿我。你那个儿子长得帅气极了,他要是年纪轻轻的就落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太让人难过了。”

推开我,赵嘉抬起手来覆上我的脸,她稍作用力的连拍了几下:“只要你和李岩一样,在我面前扮演着小丑的角色,安安分分的做好一个手下败将的本分,我还是会放你过几天好日子。”

往后退了两步,赵嘉掏出手机来捣鼓了一阵,她将手机凑到耳边,她说:“岩哥,你陪小嘉去高明那边兜风好不好?”

两分钟之后,书房那边传来动静,李岩先一步走了出来。

当我透明那般,李岩给赵嘉打了个眼神暗示,他们就肩并肩走了。

我的心像是被盐酸堵住,酸得冒泡,也烧得反胃。

捏着手机来来回回的捣鼓着,我来来回回编辑又删掉,我最终没把“她不信你”这几个字送到李岩的手机里去。

既然李岩已经将我排除在外,我再是自作多情的纠缠上去,说不定是做多错多。

回到卧室里,我平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内心的煎熬仍然如同春风吹又生的杂草般,连绵成片。

我当然是不信李岩与赵嘉真的做过,我难受的点也不在这一处,我最难受的是几乎是被我架在神坛高仰的男人,他在赵嘉眼里就是一只滑稽的猴子。

差不多晚上九点,李岩是叫代驾回来的,他似乎喝了不少,他跌跌撞撞的扶着护栏上了二楼,他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期间年恩给他盖了几次被子,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至于赵嘉,她没有跟着回来,我也不知道她死哪里去了。

面对着李岩喝得醉醺醺的,李建国颇有微词,他在我面前数落了李岩几句,又让我以后该多些劝说李岩,再是有工作的事情要谈,也无谓喝那么多伤身酒。

连同着满心的苦涩,我点头应下李建国叮嘱的种种。

翌日李岩酒醒,他又带着我们娘俩出去玩儿了一趟,期间他对我如出一辙的冷漠,反正如非必要,他都没跟我说话,我也省去了好多说话的力气。

这样晃晃荡荡着,周末又到了尾声。

吃过晚饭后,八点左右,我们从农场里面出来,车还没到高速路口,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雷鸣电闪。

李岩于是把车开进了附近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避雷雨。

这个商场算是年份比较久了,地下停车场的环境也特别一般,加上这雨天闷得要命,李岩揣着车钥匙就往外走,我自然也跟上了。

与他保持这两米出头的距离,我稍微一抬脚就能踩到他的影子,我越踩入脚,我越觉得走在我前面的李岩有些难以形容的落寞,我在煎熬里迟疑,我最终还是追上去与他并肩,我忖量了一下,我说:“李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面无表情,李岩轻描淡写的:“反正无聊,你讲。”

清了清嗓,我平着语调:“从前,森林里有一对猴子夫妻,它们之间有个小猴娃,生活过得不咸不淡也挺好。有天森林里又来了只母猴子,公猴子就凑上去极其讨好那个新来的母猴子,母猴子照单全收…”

渐渐蹙起眉来,李岩睥睨了我一眼:“这个故事和你一样,没劲透了。”

“你没听完,怎么知道会没劲。”

不以为意,我继续说道:“但是其实,那个母猴子就不是那种被一点点甜头就能冲昏脑袋的甜白傻,她的心机远远要比公猴子的深,它一早就洞察公猴子是在为地盘为家园拼搏,它故意吊着公猴子,就是想看公猴子的笑话。”

“你这个故事,带着太多主观意识色彩,你既不是那个公猴子又不是那个被公猴子讨好的母猴子,你凭什么能够给他们各自下定义。你这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故事。”

眉宇间的皱褶舒张得很慢,李岩心不在焉的继续说道:“别公猴子母猴子了。我就不该对你这么无趣的人抱有太多期待,我去那边看一看。”

这一次,李岩走开的那个潇洒。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拎着满满当当几个袋子回来,他说雷雨小了,要走了。

行车途中,赵嘉有打电话过来,她仿佛知道我就在李岩的车上,她执意要李岩开着蓝牙免提与她热聊,她讲点什么都要带着两声娇笑,她那状态可没她早之前咬着我耳朵时那么装逼,她这会儿更像一只上赶着发春的猫!

膈应到了极点,我靠着从包包里翻出个耳塞戴上,才免受了这番摧残之苦。

将我放到云深处小区门口,李岩就像赶着要投胎似的,走了。

独自一人踏着夜色迷离往家里走,我的内心涌起阵阵特别怪异的微妙感。

大约这是岁月带来的回馈吧。

若是换作五年前的我,换作那个将爱情视作人生第一等重要的我,那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内心藏不住刺的我,那个脆弱到患得患失又缺乏勇气的我,若是当年那个我走入如今我碰到的与李岩这般境况,我或者早已经炸天了。

而如今,我哪怕再是内心拥抱着无数繁复杂乱的情绪,我的理智也会让我冷静得刚刚从冰箱里面抬出来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我无比确定的是,天会黑,天也会亮,该来的始终会来,该流逝的东西也会马不停蹄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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