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了、记牢了,再不会提起了!”郑凌琼很是乖觉地啄着头,实在高兴自己不曾“言多必失”又起了祸端。

初柳见状越发尴尬,憋了口气不叹出来,只求能一直“吓”得住郑凌琼、别让在盛馥跟前出了纰漏就是上上大吉。她仍是作了一副严正的样子,一端示意她理一理鬓发、衣襟,一端又道,“我将你的话禀告王妃时,只拿一个生人来替了末杨一样是被人划伤了脸,一样是求药心切才中了你的计,总之凡事不改独有名字不同我倒还并不曾与王妃说了名字,此刻一同想个出来便罢!”

“名字?!”郑凌琼一问之后就咯咯地笑出声来,“并不用想的,那里本也没人该有名字,都是不许说话的又要名字来作甚?!”

“方才初柳小娘子走得急,我都来不及与你串供。我倒还怕你一个口直就说去了给你家王妃听!我方才也就给小娘子说了个大概,只要小娘子并未添了什么出来,我再禀王妃时就必不会露怯生事,必能好生将事说清楚了。”郑凌琼拉了拉身上的男儿袍子、又捋了捋只得一块庶人巾包裹的发髻,“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事我省得到那时瞒不住了、再让殿下自己想法儿去蒙混了就好,不需得我们操心!”

“串供?”初柳听见这明标着“为非作歹”的两字,想否却感却是,想认又有不甘,端端地就被噎得说不出什么响当当的话来驳斥,只道“若有图谋不归那才称得串供,我们这里只是为了少增王妃烦扰”

“是是是!小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郑凌琼嬉笑着应了,转手抚着生疼的脸颊就问,

“可是能跟初柳小娘子讨盆水来与我洗洗这脸?”见初柳满眼不解之色,急忙又道,“小娘子不知,原是殿下吩咐了我不到王妃处不可露了真容、尽管邋遢些才好。因此我一直扮作了男儿又乔装着,直到见小娘子前才撕下的脸皮”郑凌琼指着案几上一块被揉得五色不辨的面团,“好些天了,脸崩得疼,且又脏,我怕王妃看了嫌弃!”

初柳闻言又是一惊!她聚起神来去看这“天国之色”,才恍觉方才她来时并不曾察觉郑凌琼竟是这般的脏、这般的窘衣衫几近褴褛、墨发将要含糊、粉腮几乎恶浊眼前此人哪里还有一丝丝神仙姿容,分明就是个逃荒而来的乞儿。

“你这一路上,必是吃了不少苦罢?”初柳竟冲口而出,“怎么驿骑馆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拿些清爽衣服与你换换?!”

郑凌琼却是嘻嘻一笑毫不在乎,“莫怪他们,原是我自己不要换的。换了、洗了再乔装起来又是麻烦又是耗时的,没那么些时光可以消磨!”

“至于这吃苦”郑凌琼想起出逃前几日那种悬心吊胆、噤若寒蝉,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连声儿都颤了,“吃苦也就罢了,就是怕!怕得连口气都喘不好,唯恐走了半道又被抓了回去,岂不是就是个死字?”

初柳心中一个觳觫,堪堪地就被郑凌琼沾染地身入其境“你稍待再洗,此刻就这样去见了王妃!”初柳鬼使神差地又想要偏帮她一回,“王妃见了你的不易,自可少盘问些别的,末杨之事也就少些穿帮的机缘。”

“就听小娘子的!”郑凌琼略一犹豫便即点头,“于此倒还要多谢初柳小娘子照拂!”

郑凌琼此言分明是知晓了初柳的用意,初柳听罢一怔、不愿再就着此事续话一句。她不禁揣度眼前这七窍玲珑的郑凌琼可还是昔日在盛家畏畏缩缩的那个虽还是一样脱不开傻气,可这心肝脾肺可都像是被换过了一般终究她是如娘娘说得、本就是装扮的?还是因为历了事、长进了?

“阿弥陀佛!”初柳困惑难去,只能又念了声佛,“这是非曲直既本就不是我能辨清的,那便还是照着那想待看天意罢了!”

“走罢!”初柳左三眼、又三眼地暗瞥了郑凌琼一会儿,按下惶惶的心,终于提脚迈腿,“你可仔细着,见了王妃也别再我呀我的自称。纵不称奴婢,好歹也换个规矩些的!”

“至于那事。回得好不好、王妃信不信原也与旁人无由。是幸还是灾全是你自己的”

“那便走罢!”郑凌琼伸手胡乱地揉了几下脸就跟着初柳向门前走去,像是全品不出初柳话中的怪诞之味,“小娘子莫要担心,我还一心指望着将此事做好了,殿下、王妃能放了我回去,必然不能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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