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女郎?”初柳嗤嗤一笑,“我们盛家只得一个女郎,如今已是出阁、称恪王妃。要么你说得是别个盛家,要么就是你于我们殿下、王妃不敬!”

初柳眼中的冷意让阿卫不由得就要想起昔日发怒发狠的盛馥顿时惊得毛孔张立:“小子万死也不敢不敬!只是原来称呼惯了、见了初柳姐姐又是情急,一时就忘改了”

“这也是可忘记改的?可见素日里我们的主子是不在你眼里的。究竟敬不敬重的,就如你如今这个小子的自称一样,原都是做给人看的、并不真!”

可惜阿卫的唯唯诺诺并不曾换来初柳的半点包涵,她还是一副“公而忘私”的模样,像是半点也不记得以前的好。阿卫骤然很有些伤心。他想着从前的初柳相较绿乔总是会更多些宽容、和缓,凡是总爱替人开解了去、一点都不喜为难于人怎么而今见面才得几息,就要将一顶天大的帽子硬扣到他的头上。阿卫偷眼瞧瞧初柳再看看那一桌的菜肴这一冷一热、一亲一疏、一念一拒岂不就是南辕北撤、背道而驰?阿卫心思几个翻转之下不禁要疑:她这是当真的取笑刁难?还是在示意要知难而退?

可阿卫哪里还有什么退路?他既一心到了这里,他既一心要与自己主子申冤,就必得生出较平日百倍厚的脸皮、砍去悉数的脾性、揪出包天的大胆才能成事

“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阿卫与自己壮了胆,先决意再不称她什么姐姐,而是从前喊她什么如今就还是什么!

“初柳!要不是被逼到极致,我们也不能冒死过江来。我原以为你们让五花领了我们到这里,总是能听我们说上一说陛下的冤屈。可你并不问、也不听不得我说,只拿一个要吵架或是断不会信我的样子出来对我们难道在我看来比这江水深的交情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不堪到都不能听我好生说一句话?”

初柳乍听了无应无响,只埋下头一条一条理着绔上的珠穗半晌后终于开腔,却只说了句:“那些都是绿乔做的菜,想吃就快吃些罢!”

瞧着两人、猜来揣去、胶着不果的阿壮早就被煎熬地浑身发痒,一旦听得初柳又劝他们吃喝便就不管不顾地坐下了,抄起来筷子就往盘碟中招呼。

“我虽吃不下了却还是要吃些!”阿壮又捣鼓起了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毕竟比不得阿卫与姐姐们是那等相熟,也就无有那么多的离伤别愁要叙,因此早就想吃了!“

“如今姐姐那话虽是听着渗人,可于我那便更要着紧了吃些。若是断头饭的倒也是够精贵,小子我还是这句死可死,但不能做了饿死鬼!”

许是阿壮这无心无肺的混样实在绝伦,初柳竟忍不住拉起了嘴角当真笑了一回,转头又问阿卫:“你就不吃些?”

阿卫本想摇头示意自己而今当真是再没有心思去管饥饱,可一瞥见初柳残留的笑意便既改了主意,道了声谢后便坐下了、夹起来一筷茄酿放入口中。一瞬后,那咸中带甜的滋味像是就要催出阿卫的眼泪还是这个菜、还是这个香、还是这个味但做的人与吃的人都已是在不知不觉中不同了,也不知此生可会还有有往昔再来

“来尝尝我们做的嗅蕊,毕竟是与你们仿的不同。”初柳给两人各布了一块桂花糕,人竟也轻快起来“我倒想问问,都是这个节气了,你们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桂花能做成了嗅蕊?”

“陛下!我们陛下!”阿壮忙咽下嘴里的食、抢着要答,“任是在哪儿都要带足了桂花酒。像这回从大都来什么都不及带,偏酒没忘!”

“阿卫拿酒烧开了去了酒糟味儿当桂花水用,又是去城里搜罗尽了别人家储着的干桂花,这才是勉强做得的!”

“倒是一番心思。也是怪不得吃着发苦!”初柳做个了“果不其然”的样子,“我与绿乔猜着就是内里有酒,倒是没错!”

“你俩都吃了?”阿卫有些受宠若惊、张开了笑脸就问,“我只当你们看见了就得了,不曾想过你们会吃!”

“只一口罢了!剩下的全赏五花了!”初柳显然是见不得他这兴冲冲的亲近样子,须臾间又换上了冷心冷脸却是真蜇痛了阿卫方才转好些的心。

“初柳,你究竟为何不肯与我好生说话?一提陛下更是拒我于千里之外?”阿卫有了些气性,撂下筷子就问初柳。

“你的陛下可不是我们的,为何我定是要听?”初柳依旧不屑、声气听着寡淡却又憎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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