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个很厉害的单亲妈妈,她读的书不多,但也知道怎么捍卫自己的权利,她带着女儿去到警局,当时的高强接了她们的警,当时女人并没有想到,本该是备受信赖的保护伞下,也同样布满了尖刺。

小明玉太可爱了,她很快对于这个在妈妈口中是大英雄的叔叔有了莫大的信赖,她和萍心姐姐一样,都想成为奥特曼,特别帅特别帅的那种。

小明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最为信赖的那个叔叔的手里。

她拼命地挣扎过了,正是因为拼命地挣扎过了,所以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女孩脆弱的喉管一只手就能握得住,男人压在她身上,像一座大山,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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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记忆,残留在郭萍心的无数年的噩梦里,当时九岁的她,是那场悲剧唯一的目击证人。

以成为英雄为梦想的小姑娘,高烧了三天三夜,话也说不出来,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她跑到警察局里想要求救,却看到了男人的脸。

“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呀?”男人笑着问。

郭萍心落荒而逃,再度卧床不起,再后来,由于小明玉的尸体被发现,父母带着她搬去了城市,很长一段时间里,郭萍心已经忘却了那段记忆,一直到初一的时候,男孩女孩们情窦初开,第一次看见同龄人之间接吻的时候,郭萍心惊声尖叫,陷入晕厥,再之后,小明玉永远、永远地活在她的噩梦里。

她被确诊重度抑郁,有时候她神情恍惚,只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那个时候她的父母会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蓝皮皮、花皮皮,脱掉衣服白皮皮……这是我,这是她……这是坏人……”

但在父母的关爱和医生的帮助下,郭萍心有了改善,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大四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深爱她的男生,在纯情地谈了大半年以后,男生在她毕业前夕送了她戒指,想要亲吻她的时候,她却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恐惧宛若跗骨之蛆,那一刻,郭萍心意识到,自己其实永远也没有摆脱当年的阴影。男生包容地抱了抱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郭萍心摇了摇头,把戒指取下来还给对方,转身离开了。

越长大便越觉得自己当年的梦想可笑,是她作为姐姐,告诉小明玉可以信任警察叔叔,是她告诉小明玉,我们一定都要变成勇敢善良的人,然而回顾自己这二十余年的人生,自己活出人样了吗?没有揭露男人的她,又哪里有一个人样呢?

夜里,大桥上灯火通明,人来车往,桥下的水面折射出黄宝石一样清透的光。郭萍心写好了遗书,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发出去,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负担又转嫁给其它人,她没有做出的抉择,又该让他人如何抉择。郭萍心并不知道,但她觉得应当给小明玉一个公正的结局,这是自己作为姐姐,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一件事情了。

公众号把这篇文章传了出去,在很短、很短的时间里,这篇文章确实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但很快湮没在信息的洪流当中,写下这篇遗书的郭萍心痛苦不堪,语焉不详的文字很快被网友认为是博取眼球的造谣,连文章也一并被封上了。

只有她的父母知晓。

在搬回村子的一年里,他们内心的仇恨与日俱增,愈演愈烈。

但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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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听完的谢柏群阖着眼皮,缄默不言。

直到很久之后,谢柏群有一回和新人重新提到这个案件,在热热闹闹的火锅店里,他捏着玻璃杯转了两圈,沉默了许久才说:“其实不管当时郭蒙礼有没有犯故意伤害,也不管女人有没有捅了高强一刀,我们其实都注定给不了那两个孩子公道了。哪怕高强活着,没有证据,没办法定下他的罪名,哪怕我可以让他被开除和受到谴责……他们所期待的公正,也永远不会到来了。”

谢柏群那天喝了点酒,肖落一辈子都会记得,谢柏群红了眼眶,他说:“我什么也没能给到他们。我什么都没做到。”

肖落在心里说,不是的。

从你对着这群新人说出这样的话开始,不,甚至是在更久之前,谢柏群作为受害者,写了封信请求对郭蒙礼从轻判处的时候,一定或多或少在某个人心里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烛光。

用以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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