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姀在犹豫。

苏姀原本只是偷偷去学堂外听课,后来被女夫子发现,女夫子看她好学,便破例让她一起听课,在女夫子劝说下,她的爹娘才让她去学堂。学堂里女子只有苏姀一个,苏姀隐忍着各样目光,成了女夫子最得意的门生,参加乡试也是女夫子极力建议的,她的女夫子也是考了乡试得了名次的,可却被家中束缚嫁人生子,对此十分遗憾,因此十分用心教导苏姀,希望苏姀能够有所作为。从古至今,参加乡试且拔得头筹的,苏姀是第一个,她的父母也为此得意,可苏姀想来参加会试,她的父母却又认定女子无才便是德,苏姀得了个乡试第一,就足够令苏姀嫁个好人家,太聪明的女人可没有夫家愿意娶,甚至为了让苏姀死心,将她的房门钉住将她锁在屋里以断绝她的仕途,任由苏姀在房内哭喊哀求。苏姀的这辈子的眼泪大约都在那几日流光了,她的父母却无动于衷,匆匆给她定了门亲事,苏姀读书几年,眼界开阔,不肯委屈自己,在洞房花烛夜趁新郎酒醉卷了些物事偷偷跑出来,她不认路,一路便问路而来,可见信心坚定,一路上遇见的考生再不济也有个书童陪护,唯有她,孤身一人,义无反顾。

苏姀一辈子不愿意再回去,她父母已亲手葬送了她,就当她这个女儿死在了那被木板牢牢钉死,不透阳光一片漆黑的房屋里了罢!

苏姀清楚,洛子栎有句话没说出来。

洛子栎有能力助苏姀为官,也就能阻碍她考会试当不上这个官。

就是这条性命,谦王洛子栎想要拿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她如今被人揉圆捏扁,正因为她什么都不是。

她想抬高身价令洛子栎顾忌不敢动她,首先,要是一个官。

苏姀不得不犹豫,哪怕她明知这是与虎谋皮,会令她深陷泥潭。

“若是依大人所说,不知,我会得个什么官职?”苏姀缓声问道,态度已经放的很低。

洛子栎原本失望的心情好了些,也多了分兴致。苏姀是真的很识时务,不聒噪吵闹,她既有独自来凉城赴考的勇气,又懂得进退,为了一个官,也肯把文人寒酸的傲骨折断,已经强过他的部分门客。

或许日后苏姀在朝堂上的份量,不止是膈应膈应曲佩宁这个份量。

洛子栎又多看了苏姀一眼。

“言官,”洛子栎一字一顿,以身居高位之人特有的腔调道:“七品。”

七品言官虽官品小,却可直接面圣谏言。

苏姀若是过了会试,内定名额里没有她,她做官也是不能留在凉城为官的,不知道会被分到什么偏僻地方去,自然无法施展抱负。

言官则大不一样!

苏姀也镇定不下去了:“言,言官,朝中不是有三位言官么,哪有我的位置?”

“很快就有了,”洛子栎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苏姀会坐上轿,会答应他,都是他早料到的事。

苏姀沉吟不决,不自觉的轻咬双唇。

洛子栎说请她来当门客,实则幕僚,做了洛子栎的幕僚,她为官的目的便不再单纯,朝堂上事事就要以洛子栎为主要,事事可能都要违背本心,这不是苏姀的本来意愿。

可那是可面圣,可谏言的言官!!

再没人会看不起她!

苏姀将唇都咬的没了血色,她才终于有了决断。

苏姀仿佛脱力般,艰难道:“全听大人的。”

洛子栎很满意。

苏姀的心却沉了沉。答应了洛子栎,她就陷入了朝堂纠纷,但她想被人看重,能施展抱负,首先要是一个官,其他的,日后再看吧。

“爷,曲大人的轿子,”轿外随行的陈付低声道。

“巧了,”瞥眼苏姀这个未来女官,洛子栎心情更好,他道:“别了她的轿子。”

陈付一抬手,轿夫就直朝曲佩宁的轿子撞去,洛子栎这架轿子格外精致,轿面是金丝织锦,上绣着五爪龙暗纹,旁人一看就知他的身份了,躲得远远的,曲佩宁这架轿子也不得不停下,对面遮帘一掀,果然是曲佩宁不错。

与曲佩宁‘闲聊’几句,看曲佩宁面色冷淡,声音冰冷,洛子栎心情大好,招呼轿夫起轿走了,面上仍有笑意,回想曲佩宁刚刚脸色,还略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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