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远云苦笑道:“是与不是,如今于我而言都是了。茗儿虽是卯呈君的骨肉,但她跟你一样,都是你娘的孩子。也都是我的孩子!除了茗儿,你还有一个弟弟,只是今日我没将他带来。来日若有机会,你们可以……”

未等佘远云把话说完,奕峦就轻声嗤笑出声来。

他推开佘远云的手,尽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底却是片片冰凌。

“佘将军,为难你特意编造出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但玩笑终究是玩笑,做不得数。我妹妹已经过世了,还请将军不要拿死者开玩笑。”

佘远云急道:“峦儿,这不是我信口胡编的,这是事实啊!眼前这个人,才是你的亲妹妹。之前的那位酩聊公主,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你应该知道她不是你的亲妹妹啊!”

“是与不是,如今都不重要了。母亲过世已有三十年,我在瀚王宫长大,是当今瀚王的王叔。佘将军莫不是看着我如今身份显赫,想要故意攀势?将军若有能力,我自会提拔将军,可若是那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诓骗本王,那可是死罪。”

“不是,峦儿,这都是真的啊……”

佘茗拉住了佘远云,劝道:“爹,您别说了。哥哥如今是亲王了,身份有别,怎会与你我相认呢?换做是我,骤然听见别人说,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那我也会觉得不相信啊。”

奕峦道:“佘姑娘所说在理。只是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相信。既便事实真是如此,又能如何?莫非要在此时向天下挑明,我实则并非王室成员,而是我母亲和一个敌国庶出将士的私生子?”

他神色从容地向佘远云走近两步,面上带笑,但无形之中却像是有一股道不明的压迫感,让人后脊发凉。

“如若此事被将军大肆宣扬出去,于将军自己,于佘姑娘和我,都不是好事。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将军莫非是要害人害己不成?”

佘远云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但是有一件事,奕峦是说对了。那就是他这次来认亲,其实也是想凭借奕峦如今在大瀚的地位,帮他谋得更高的将位。毕竟他还有一个儿子,做父亲的,总想儿子的后半生可以无忧无虑。

只是他没想到,奕峦不仅看穿了他,还对他认亲的这个念头如此漠视。

“多谢王爷提点,是臣下……痴心妄想了。”

奕峦这才扬唇一笑,尽是满意之色。他复又看了看手里的信件,转而毫不留情地将这信件撕成了碎片。

“峦儿,你……!”

佘远云本想阻止,奈何已来不及。

“佘将军若无别的事情,还是请回吧。今日本王邀请了诸位好友在此品茗对弈,若是我这个主人家离开太久,便显得失礼了。”

奕峦冷漠地下了逐客令,佘远云也只得沉叹一声,抱拳告辞了。

他带着佘茗离开了内阁,在院中对众人拱手作别。转眼间,他忽然看到秦笡刚刚画完的美人篦头图,心里更觉黯然。

“奕峦君对酩聊公主果真是情深意重啊,斯人已去,却还不忘以画寄托哀思。世间兄妹之情能至此,想必酩聊公主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这话说得隐晦,但坐在一旁的白谛皈和秦赳,却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随随便便依靠推测就能下结论的。

原本白谛皈是打算要好好查查这些事的。但是不巧,没多久白鹿歌就把人家桓阳君的世子给打了,紧接着又是卢氏一家的事。乱七八糟的事情纠缠下来,白谛皈也根本无暇去查奕峦的事了。

而此时,奕峦在民间的威望已是越来越高。而泽定却因为什么都听秦笡和定衡王的,而在背后备受人耻笑。

濡林的事牵扯到了尤夷,很快,边疆就传来了尤夷扰边的消息。毕竟打仗这种事情,对老百姓来说是最头痛的了。大瀚如今毕竟是天下第一强国,百姓们都十分自傲。这种扰边挑衅的事,一经传出,百姓们都是义愤填膺,纷纷赞同应该出兵镇压。

这叫什么,这就是大国硬气。

可是呢,偏偏泽定君却久久没有给出处理方案。不仅如此,还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示了木太后勾结罕元,在当年北昌出巡时行刺的事。

这下,对泽定母子而言,那简直是众口谴责。芝麻花生大的事,都被无限扩大,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臣逼君退位的闹剧。

自然了,如今事实已然明了。那封勾结罕元的信,其实是多年前奕峦一直保存到现在的。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好对泽定的王位发起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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