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峦气得咬紧了后牙槽,起身握剑就欲出门。但酩聊却赶紧起身拦住了他。

“哥,安非则不知实情,他与此事无关,你别对他动手……”

“可这孩子……”

酩聊轻抚自己的小腹,心中五味杂陈。

还能如何呢?她都不知道腹中这个孩子到底是安非则的,还是安九鸣的。直到昨天晚上,她才与奕峦亲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孩子不可能是奕峦的。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诸多复杂情绪,此时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收拾好的行李放在桌上,此时就像是有千钧的重量。

酩聊愧悔地握住奕峦的手:“哥,既是安氏的孩子,那兴许这就是命运使然吧。安非则到底是我的正名夫君,我理应跟他回去……”

“跟他回去,再叫那安九鸣折磨你么?即便是安氏的血脉也无妨,我……可以接受。”

酩聊轻声苦笑:“你接受不了的,待到孩子出生,你又如何能不去想他是怎么来的?哥,我不想为难于你,你有你的抱负,我不想拖累你。”

言罢,酩聊便对奕峦微微屈膝行礼,拭去眼角的泪痕,转而向浣纱殿外而去。

晨光灿灿,却衬得她的身影纤细瘦弱。分明是如此美好温暖的清晨,但此时,奕峦却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冷。他不舍不甘地拉住酩聊的手,但最终却还是被她轻轻挣开。

此时的奕峦自然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他见酩聊的最后一面了。

数月过后,平安之乱爆发。安敛率领叛军攻入了王宫,整个瀚王宫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但越是这样混乱的时候,就越是能趁机抢功的时候。

奕峦拎着剑冲去了承德宫,半途正好瞧见聂赦领着一众士兵在北门后犹豫观望。

“你们在干什么?白将军已经在宫门前血战,你们还在这儿站着,延误战机可是死罪!还不快前去支援!”

聂赦额头上挂着紧张的汗珠:“可是,安氏来势汹汹,都杀进王宫来了。就凭咱们现在临时调集的兵力,如何抗衡啊?这一战过去,若是战败,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啊……”

“你若不去,若我们战胜,你也一样会因延误战机而被处死!你且自己掂量掂量!”

奕峦说完,便快步往议事殿而去了。此时这内宫之中也已能听见宫街上厮杀的声音。宫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谁也不敢再逗留在这承德宫中。而此时,几个被安氏收买的禁军已悄悄潜入了承德宫偏殿,准备将安王后和北昌秘密救走。

王宫中的护卫个个都紧张无比,面对着这些突然出现的禁军,根本是束手无策。恰好此时奕峦赶到,索性拔剑,率领着一众护卫将那些禁军堪堪击退。又让张宗亥将北昌母子给绑了,扭送到了瀚王的面前。

很快安氏的叛军就突破了王宫内门,冲到了承德宫外。宫门紧闭着,外面的厮杀声让人心惊胆战。奕峦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就连瀚王看似镇定的脸上都溢出了汗珠。木夫人抱着泽定瑟瑟发抖,面前的茶案上放着一壶茶水。

奕峦心知,这茶里只怕是早已放了剧毒。古往今来所有从王位上赶下去的君主,还有王室储君,大多都会在兵败后选择服毒自尽。自尽这个手法,虽然也是个死,但总比落到敌人手里,受尽折磨而死来得体面。

不过,毒茶是准备好了,泽定和瀚王最后还是没有死成。

白景闫以身作盾,跟安敛血战了许久。就连白朔邪也披挂上阵,在敌阵中杀得酣畅淋漓,为白谛皈赶来的过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家军精兵铁蹄赶到,把安氏的叛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安敛负隅顽抗,最终被白谛皈亲手斩杀。平安之乱也就此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

而当日,秦赳也带着青鸾城的战况汇报赶回了王宫。待他刚向瀚王禀告完战况内容,奕峦就迫不及待地在议事殿外拦住了他。

“秦校尉,敢问舍妹情况如何了?她与安非则同在一处,身怀有孕,不知可有受到战乱波及?”

秦赳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但也不想故作隐瞒,遂答道:“酩聊公主孕中体虚,胎气大动。青鸾城收复后,因落胎血崩,已不在人世了。”

奕峦心中一阵嗡然,脑中像是整座山峦瞬间崩塌一般,耳边只剩下轰隆之声。让他愣怔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就连秦赳这会儿在对他说些什么,他都完全听不见。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涌了出来。胸中弥漫着无穷尽的痛苦,让他蹲下身去,根本无法呼吸。

“奕峦君还请节哀。”

奕峦握紧双拳,又再松开。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他狠狠咬牙:“那安九鸣呢?安九鸣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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