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峦烦躁地看着酩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实在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但酩聊此时正伤心着,哪里听得进他的话。索性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再搭理奕峦了。

不过小孩子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大哭了一场,酩聊也直接是苦累了。李姑姑哄着哄着,她就趴在李姑姑的肩膀上睡着了。

李姑姑将酩聊放在床榻上,这才转头埋怨地瞧着奕峦。

“唉,峦公子啊,以后您可不能再这么对妹妹了。以前您对酩聊公主那般宠爱,怎么今儿个就发起脾气来了?那宫宴上,王后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啊,叫您心情这么差。”

奕峦勉然一笑:“没事,李姑姑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儿陪陪我妹妹。”

“那行,我在门外守着,您要是有事就叫我。”

李姑姑带上了门出去了。房里此时就只剩下了奕峦和酩聊两个人。

酩聊素来睡得沉,此时呼吸平稳,已然睡熟了。奕峦犹豫不决地倒了一杯水,紧张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书上曾说,民间有古法,滴血验亲。这种法子,素来是用在官府查案上的,而且大多是验父子血缘的。于心而言,他其实也不清楚这法子用在兄妹上是否也有用。

但若真是同父同母所生,没道理血不可相融才对。

想到这儿,奕峦还是努力定了定心。他拔下自己的发钗,忍着疼扎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出来。又如法刺破了酩聊的手指,将他们的血都滴进了那杯水里。

这短短须臾之间,奕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相融,一定要相融”!

然而事与愿违。虽然安王后极度戏谑地说,酩聊的身世只是她的一个玩笑。但是此时,这杯中的两滴血却是各自散去,融化在了水里。

这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砸得奕峦一时头晕眼花。

如果眼前的不是酩聊,那真正的酩聊去了哪儿?奕峦抱头苦苦回忆,试图回想起木婕妤过世时,对兰姑姑都叮嘱了些什么。

可是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他又怎么回想得起自己三两岁时的这些细节之事?

正如安王后所说,刚出生的襁褓婴儿,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他再见到“酩聊”时,都是大半年后了。那时要他如何辨认眼前的是不是真的酩聊?兰姑姑毕竟只是侍女,就算兰姑姑没有跟酩聊一起回宫,也没人会在意什么。

如今想来,眼前这个酩聊的来历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只是当年他太小了,根本领会不到这一层。

奕峦心乱如麻,实在不敢去想过了这么多年,他真正的亲妹妹到底去了哪儿,是死是活。

而眼前的这个冒牌货,万一是安王后故意扔到他身边来的呢?

思及此,奕峦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发钗,心中萌生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害怕的念头。

杀了“酩聊”。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对于什么权势谋略全然都还没有概念。只是经过今日的一场宫宴,他却还是懵懂的意识到,如安氏这样的家族,权势震主,可谓是为所欲为。

如果他们要他死,只怕比掐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正思索间,床榻上的酩聊却幽幽转醒,撅着嘴抱怨自己的手指头疼。

转眼瞧见奕峦坐在房里,小女孩又委屈地扁了扁嘴。

“哥哥坏,我不想看见你了!”

奕峦一时失笑,被酩聊这副可人的模样惹得心头一软。握着发钗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小女孩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就在酩聊撅嘴抱怨的同时,奕峦忽然意识到。无论眼前的酩聊是不是他的亲妹妹,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的兄妹情谊都是真真实实,毫不掺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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