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你若没有打伤桓阳君世子,没有杀了卢氏一家,没有与拓跋骋纠缠不清。兴许我的计划根本无法顺利实行。”奕峦笑得得意。“你与其怪我让你蒙冤而死,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为人。”
白鹿歌咬了咬牙想要反驳,但却无奈地发现,奕峦君这番话说得还真挺有道理。
“算你能说。诶不过,卢家的人可不是我杀的。”白鹿歌想了想。“是你派人杀的!你就是要通过我这一边儿的问题,来制衡我们白家!”
奕峦君摇头道:“制衡白家,无需做这样极端的事,反而容易留下痕迹。我并未对卢家的人下手。只是得知了卢家的事之后,我寻到了追五。这孩子天资聪颖,对机关秘术颇有灵性,故而我才将他收留。”
“那当年是谁杀了卢家的人?”
霍麓展冷冷道:“是谁已不重要了。只是说到当年的事,我有一事尚且不明。奕峦,当年你诸多计策已可谓天衣无缝,那白谛皈和秦赳又是如何对你渐起戒心的?”
奕峦露齿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今日有这般闲情雅致,倒不如我将这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跟你们细细详谈一番。轸卬侯,我视你如知己,这些话,可都是看在你与我性情相投的份上,说的心里话。”
霍麓展垂眸不语,只漠然地看着奕峦略显怅恨的双眸。
这双眼眸看尽了世事冷暖,经历过尔虞我诈,也尝尽了生离死别。但在多年以前,这双眼眸也曾经澄澈,曾经充满了单纯的童真。
可是在王宫之中,这种单纯,澄澈,从来不会在一个人眼中停留多久。
廊灯昏黄,映衬在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脸上,将她面容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悲伤之色渲染得令人伤感无比。她怀抱着一个稚嫩的婴孩,爱怜地轻抚她还沾染着血污的脸颊。
“娘娘,娘娘您先把孩子放下吧,先喝药。您失血太多,需得赶紧止血啊……”一旁的掌事嬷嬷焦急道。
但这女子却是虚弱哀戚地摇了摇头。
这便是写下那些信件的人,木婕妤。此时正是卯呈君驾崩的葬礼,宫中诸多妃嫔,王子,公主,全都聚集去了承德宫。而这源乐宫的后宫之中,却是寂静无比。就连给她接生的太医,也只有两个面生的女医官。
床榻上满是血迹,血腥味熏得人直想呕吐。木婕妤此时已是面无血色,深思混沌。
她撑着仅剩的神智问道:“阿兰,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么?”
掌事嬷嬷点了点头:“都按您说的安排妥当了。出宫的马车已经在伏阳门后准备好了,您放心。”
“带他们走吧……君上已死,这宫中再无人能庇护峦儿和酩聊。带他们回罕元,去找……找佘家的二将军,不得有误……”
“可是娘娘,您现在这样要怎么才能上路啊。”
木婕妤虚弱地摇了摇头:“我走不了了。我惟愿,惟愿我的孩儿能平安度日,不受这宫闱中的尔虞我诈纷扰。你快带他们走吧……”
房中的密谈断断续续,正当此时,一个小小的脑袋却从房门边悄悄探了出来。这是一个年仅两三岁的男孩,锦衣华服,脸蛋圆润。正是最懵懂稚嫩的年纪。
看见他悄悄望来,木婕妤苍白的脸上却舒展开一片笑意。
“峦儿,过来,让娘亲看看你……”
年幼的奕峦,此时尚不知母亲为何而哭,也不知道在他们的寝殿外,那些虚伪的哭喊声意味着什么。他迈着小脚,乖乖地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娘……您怎么哭了。您是哪儿疼吗?”
木婕妤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笑道:“娘不疼,娘是高兴。你看看你的妹妹……峦儿,你现在是哥哥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不管去哪儿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她,知道吗?”
奕峦用力点头:“娘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峦儿乖,你跟兰姑姑快走,出宫去。带上你的妹妹,不要待在宫里了……”
“可是,这儿是我们的家啊。”
木婕妤眸色渐暗:“这儿不是我们的家。这儿所有的人,都视我们为仇敌。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能靠近宫中的那些王子公主。离他们远远的,回罕元,回娘亲的母国去,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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