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奕峦君却只看着霍麓展波澜不惊的面容,轻笑着拍了拍左一刀的肩膀。
“轸卬侯现在还欲试探我,挑拨我与左将军的君臣情谊,倒是冷静自持。”
“只是实事求是罢了。你身为罕元降部与妃嫔的私生子,却谋得王位。与名义上的胞妹私通。而后为了保住王位,不惜弑父灭族,一手促成陨英大战。殊不知你坐在王位上,何以日日心安。”
奕峦君面色铁青,一手放在佩剑上,似是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现在就一剑把霍麓展给杀了。但思忖片刻,他却又觉自己的这些过往如今被霍麓展一一勘破,居然还颇有意思。
“人生难得一知己啊。我素来自认为自己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时而自负天下竟没有能与我一样善于筹谋的人。唯独只有轸卬侯,能与我平分秋色。你越是如此,我越是舍不得杀了你啊。”
白鹿歌哼道:“可别给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就你也想跟我家展哥哥相比?”
奕峦没有理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霍麓展。
“你我若非恩怨,应该是知己友人。我可对你们网开一面。只要你们如实告诉我泽定的下落,还有我母亲的信件何在。我可以饶了你们所有人,天大地大,你们都可自由而去,岂不快哉?”
“你只杀泽定和余赴?”
“不错,其实于你们而言,泽定和余赴并没有多么重要吧?既无多深的交情,也无什么利益牵扯。他们两人的性命,换你们家人,自己的性命,有何不可?”
霍麓展看着奕峦君的脸,一时沉默思索,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轸卬侯,你可要想清楚。你对百战侯情深意重,你们的情意尚未开花结果,莫非你就忍心让她在你面前再死一次?你们的时间可不多,百战侯现在血流不止,只怕再过几个时辰,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我倒是不急,反正你们也走不出这避暑苑,也无人回来打扰我们。但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句话便可让医师前来为她医治。如何?”
白鹿歌冷笑:“你少来这套,要是我们现在告诉你,你绝对一刀杀了我们。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你,但君子一言九鼎。轸卬侯自会清楚我说的是真是假。”
霍麓展看了看白鹿歌胸前的伤口,眼底尽是痛心。他犹豫良久,终于开口
“城外白家陵墓。”
白鹿歌一愣,瞪圆了眼睛盯着霍麓展。她一时气急,恨不得现在就挣开绳索怒骂霍麓展居然真告诉了奕峦君。但她现在因失血而浑身无力,只能难耐地扭动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霍麓展也许是故意这么说的呢?也许反而是为了让奕峦以为他们根本不在这个地方?
她立刻平静神色,将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咽了回去。但这片刻的神态转换,落在奕峦的眼里,立刻就演变出了不同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道:“多谢百战侯。”
“谢什么谢,有病。”
“谢你不擅掩藏心思,惊慌尽显。若非如此,我还真不敢轻易相信轸卬侯的话。”奕峦转而对左一刀摆了摆手。“左将军,去吧。”
“是!”
白鹿歌终于还是急了,她咬牙切齿想要起身。但又觉头晕目眩,只得乖乖坐回了软席上。
“奕峦,你要是敢动言之和临棠他们一根汗毛,我要你死无全尸!你让人去了也是白去,他们早就不在那儿了!”
“这话,你觉得我会信么?放心,待左将军把余赴和泽定带到我面前,我自会放了你们。”
霍麓展依旧神情淡然,道:“传医师。”
奕峦摆手示意侍卫前去传人。不多时,便押着面色煞白,发髻凌乱的常婉走了进来。瞧见白鹿歌三人也在屋里,她惶惑的面容迅速浮现出一片惊愕,憎恶和莫名的欣喜。
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一时竟让她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直到奕峦说:“给百战侯疗伤。”才终于将常婉拉回神来。
白鹿歌厌恶道:“让她给我看伤势?她要是给我下毒怎么办?让她滚!我不想看到这叛徒。”
“此处只有她一人颇通医术。且你伤势并不算重,有她足矣。你若是拒绝医治,搭上的可是你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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