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晞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奏折,只就挑了重点回复,其他的全部被她留中不发,孟家人这段时间已经是告病回家了,哪里会跑来衙门丢脸?

这一次孟家六小姐与礼郡王丧期苟合,确确实实引起了一阵大骚动,一些与孟家不和的,或别有居心的人个个痛打落水狗,把孟家人的家教门风全都质疑了一遍,至于当事人之一礼郡王,也被得了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庸形象,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天家贵胄这层身份在御史眼里,那只是一个他们盯梢人物的其中一个分区。他们并不会因为你是天潢贵胄,就选择放过你。

汹汹而起的架势,看这样子早就很多人盯上了孟家,只是孟家人行事低调,外加天子礼遇,孟家的地位才固若金汤,无人动摇。现在嘛,孟家主动送上把柄,这些人没道理不去利用。

这些天,孟家可是损失惨重,丝毫不负过去世家贵族的意气风发与高高在上。

谢晏晞挑了挑眉,孟家作为世家之一,也掣肘了她诸多政策,比如科举时用了一些手段,令寒门子弟皆为末流,不如世家子弟官职高,再比如诸多利于寒门子弟的举措,皆被世家反对。

黎家已倒,对付世家的进程不会停下,孟家这一次不狠狠地打压一番,难免日后恢复元气调压起来就不容易了。

细思过后,谢晏晞在一封奏折上批改上自己的主意,其它的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谢琬泽主动给谢晏晞倒上茶水,捏了捏肩膀,含笑道:“娘亲请喝茶。”

谢晏晞随即端起,抿了一口,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飘,放下白瓷茶杯,笑道:“琬泽,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安平是不是与一个孟家旁系子弟定亲?”

安平郡主不比谢琬泽,婚事一直拖着,泰安王与王妃靳沉言左思右想下,给安平郡主敲定了一门与孟家有关却又独立的亲事。这位公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素来有才学贤名,这种人与安平郡主,确实是挺合适的。

谢琬泽一怔,后若无其事地答道:“安平与那位孟公子见面不超过十次,娘亲是有什么想法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谢晏晞爷有了想法,她把一沓奏折递给谢琬泽,似笑非笑,“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把孟家剥皮抽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孟家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果然是痛打落水狗。”

孟家的失势,来的突然又必然,自从孟家老太爷去世之后,别看孟家依然维持着几代帝师的荣耀与世家贵族的清高规矩,其实内里与黎家差不多,腐朽不堪,难成气候。几代帝师说的风光无限,可是皇太女殿下的太傅也非孟家人,并且孟家人为官很多时候不如一些寒门子弟、女帝陛下的心腹受重用。说白了,孟家就是空壳子,老太爷一走,颓势乍显。

或许也这是因为这一点,孟家这个几代不与皇家联姻的家族,竟然同意了赵太后把五小姐孟令依许配于礼郡王的要求,却不料,家族内部的贪心,令这门荣耀至上的婚事,变成了索命符,令孟家元气大伤,无法再与以前相提并论。

谢晏晞仔细回忆着以前与孟家老太爷详谈国事的意气风发,以及对大齐未来的期许盼望,再看看现在孟家人不成气候的样子,一时之间酸涩难当。

谢琬泽没有谢晏晞的多愁善感,她对孟家人好感一般,若不是安平郡主的亲事,她也懒得动心思查查孟家。当然,孟家的倒台,也是谢晏晞有意对他们动手的缘故。

世家霸占朝堂太多年了,官场上需要新鲜血液,马大仁这个寒门出身的官员,以前要不是谢宣玠与谢晏晞有意提拔,否则的话,如今的朝堂上,就没有马大仁的名字了,甚至也不会高官厚禄,好不痛快了。

除了马大仁,还有其他的子弟勋贵,谢晏晞需要任用谁,都还要三思而后行,唐如是、邢含玉、乔霁妤这些嫡系部队为什么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一是谢晏晞的信任,二是她们军功煊赫,三是一些人早就看世家派官员不痛快了,自然需要一个新起之秀对付那些世家派系。

寒门官员寸步难行,世家子弟步步高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因谢晏晞有意打压世家贵族的气焰,这几年的科举考试里,寒门子弟的比例也是越来越高了,世家贵族把持朝堂重要官职的局面将不复存在。

也幸好,胡善怀这个丞相被谢晏晞拔走,副丞相又是个老实的,对谢晏晞忠心耿耿,不拉帮结派独来独往,显然是个值得任用的人。

科举诞生至今,偏生贵族最春风得意开什么玩笑?这一次孟家就是谢晏晞的敲门砖,警告世家贵族的极好利器,日后他们在官场上也能稍微收敛点,这些天于一些重要官衔上踢走孟家人后,她还把自己人塞到这些官职了,不就是为了组建一个完全服务于自己的内阁朝堂吗?

“琬泽,孟家经过这一役,必会元气大伤,无法与以前那样了,你说我是继续把他们赶尽杀绝,亦或者是放他们一马,日后好见面呢?”

谢晏晞支着下巴,与以前一样,考察谢琬泽。

谢琬泽唇边扬起一丝笑意,眸中暗沉,神色严肃,不咸不淡地发表意见:“琬泽觉得,现在还不是适合拔走孟家的最佳时机,虽然孟家出了丑事,但是也没有伤筋动骨,好好的,如果娘亲继续喊打喊杀,效果也不是很大,反而会引起世家的反弹。”

毕竟世家不是傻子,老狐狸混久了敏感度自然比较高,谢晏晞磨刀霍霍向世家,世家官宦也非吃素的,自然会想方设法联合其他人一起反对谢晏晞。

拔除世家的计划,任重而道远,既是如此,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给孟家人宽大处理,到时候抓住机会,一举打压到泥潭里。

谢晏晞听完之后,笑了笑,赞叹道:“琬泽言之有理,甚合我意。不过嘛,那位孟家六小姐,怕是要被迁怒了。”

这一切灾难的源头不就是孟萌与礼郡王私会吗?假如不是这样,孟家指不定还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孟萌有礼郡王侧妃的身份,然而孟家的报复手段也很多,根本就不会让那位六小姐好过的。

连翘反而撇了撇嘴,插了句嘴,“孟家六小姐纯属自作自受,要不是她不甘寂寞,与礼郡王私通苟合,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的确,从一开始,这位孟家六小姐便不怀好意,觊觎礼王妃之位,不惜一切都要爬上高门宅院,然而棋差一招,自己反而被这份荣耀束缚住,还被娘家人埋怨厌恶。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最合适形容孟家六小姐了。

谢晏晞倒是很好奇,这位六小姐还会不会弄出一些大乱子,给接下来的金陵权贵圈带来更多的笑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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