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认为,她的怀孕是蓄谋已久。

其实,那真是个意外,裴绒绒也想把孩子给打了。

她25岁,这个年纪结婚生孩子都不能说晚,应该算早吧,她没有想过。

她家里负担重,一家子人全靠她养活,她哪里敢任性的结婚生孩子?

其实也不是没人暗示过她,就她那个经理就暗示过她好几次,只要答应她,一套商业区百平以上的房子,一月超过工资三倍的生活费,她做他的金丝雀。

听到这些,裴绒绒很想把滚烫的水泼在他那张油脂分泌旺盛的脸上,可为了生活,她却只能呵呵装傻,用各种方式搪塞过去。

她其实是个传统的女人,为了生计成天围着医院那帮男人转让她有了很多不好的名声,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去当人的情妇小三儿,她也想要找个高大帅气经济条件好的男人过一辈子。

有人讽刺她不切实际,真的不切实际吗?难道女孩子不都是这样想的?谁说我愿意找个又矮又丑又穷的男人扶贫帮穷过一辈子?

可不知道何时,她已经给人的偏见打上了标签,觉得她不本分,找对象是为了钱。

就连裴容锦他自己估计也是这么觉得,俩个人维持那种关系他毫无压力,大概觉得裴绒绒看好他的脸和他的活儿,不一定能看中他的经济条件。

因为,他很会装穷,住的房子是医院附近的一套超过10年房龄的单身公寓,50多个平米,装修的很简单。

他是个医生,副主任级别月薪不到两万,这个工资比不上裴绒绒,她虽然基本工资只有6000,可提成厉害,上次那笔单子做成了,她就拿到手小3万。

她这样的女孩子注定了就要高不成低不就,虽然收入不低,但一般工作体面的人是不想要这种当老婆的,太野,名声也不好听。

不过就算要她也不一定看得上,就拿一个小医生来说,一年撑死20万,买个房子的首付都要赚上十几年,别说她,就是医院的小护士都要考虑再三。

当然也有就单纯的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想明天,甚至有的愿意倒贴。

反正无论从哪种来说,这俩个人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裴绒绒是个很现实的人,从怀孕后,她就开始算计,要是留下这个孩子,那她起码需要一年半不能跑业务只拿死工资。房子不买在裴容锦的公寓里可以凑合,孩子的一切费用他也可以,但自己家里的这一摊子呢?

奶奶养老院的费用,妈妈的药费,弟弟看心理医生的费用,家里的生活费,还有房贷,她想想都头疼。

可也不是不能过去,她手里还有点存款,要是没什么大事情发生,应该能坚持到她产假后复工。到时候孩子给妈妈带,她辛苦点,一定日子越过越好。

可要是妈妈的病情恶化呢,弟弟那边的治疗费用增加呢?带孩子很辛苦,她还要照顾弟弟能受得了吗?

理智和情感在她心里翻滚,她都要疯了。

最后,她把这个决定权给了裴容锦。

她知道男人不爱她,她要是跟他说怀孕他可能说打掉,不过他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呢,也许会说留下来,反正谁知道呢。

那天,她捏着化验单去医院找他,因为电梯里刚推了个车祸的病人进去一股子血腥味,她受不了就改走了楼梯,却没想到在他办公室拐角的楼梯看到他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一起。

对方没看到她,她也不好这样冲上去,就躲在下面,等他们把话说完。

开始,她听那男的一直在说什么保险投资什么的,以为是个卖保险的。

可很快的,俩个人谈到了地,问裴容锦多少钱能出手。

她听到裴容锦漫不经心的说:“多少,你去跟那边说,少了1000千万我不卖。”

裴绒绒的心尖儿一抽,这是个什么情况,她耳鸣了吗?

她听到那男人说:“那一片儿的地方早晚都要给规划,1000万价格有点高,估计900万可以,我去跟他们谈。另外你要卖的房子我也办的差不多了,定金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里。”

裴容锦淡淡的说:“嗯,你决定好了,这些事不用专门来医院找我,我很忙。”

对方殷勤笑着,“老板,你可都是您的钱,不担心我给贪了吗?”

裴容锦淡淡的声音传到裴绒绒的耳朵里,“一年给你三百万,还要贪你到底要那么多钱干嘛呀?”

那人笑着说:“我可不跟你一样,身价过亿却甘心有苦又累的当个小医生,钱有多的吗?没有,我有了三百万还想一千万一个亿。”

“有了那么多钱就快乐吗?”

“当然,开游艇带着一群超模靠ay,谁像你跟钱有仇。”

裴容锦笑笑,“不瞒你说,我跟钱还真有仇。”

“你伟大,对了,你不要买房子吗?你那房子又旧又小,我看离着你们医院不远有个叫御景园的,那边房子不错,买个复式,住着舒服。”

“不用,我一个人,成天还泡在医院里,家就是回去睡觉的地方,没必要那么麻烦。”

“你就是个怪胎,那我走了。”

裴绒绒吓坏了,砰砰往下走,生怕给人看到。

“什么声音?”

裴容锦淡淡的往下看了一眼,好像是个女人。

不过他也没在意,跟来人一起上去,把那人送到了电梯门口。

裴绒绒一口气跑了五层楼,心还是砰砰的乱跳。

她要是没听错,裴容锦竟然是隐形的富豪,还是沈家过亿的隐形富豪。

掰着手指头,她数着亿到底是第几根,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细想起来有迹可循,虽然裴容锦很低调,可他身上的衣服手表都有说不出的高级感,他这个人举手投足间也隐隐透着贵公子的优雅气韵。

她手放在小腹上,隐隐的欢喜融化在血液里。这个孩子一定会留下来,他的爸爸有钱,出生后会给他最优渥的生活和最好的教育,她不用担心孩子会喝到劣质奶粉,也不用担心孩子没好的小学中学上。

想到这里,她用手拍了拍发热的脸蛋,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上去找裴容锦的时候,他刚好要去手术,看到她后他脸色并不怎么好,淡淡的说:“有事快说,我忙。”

她歪着头,手指戳着自己的嘴角,声音甜的就像嘴里含着麦芽糖,“裴医生,我怀孕了。”

裴容锦的脸只有一瞬的愣怔,随即他就恢复了冷静,淡淡的对她说:“你先回家等我电话。”

裴绒绒嗯了一声,反正她不管裴容锦是什么态度,都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就当一回赖皮怎么样,她不信裴容锦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她也没回家,连跑了两家医院联系业务,成了一个黄了一个,战绩也算不错。

这样下来竟然才过了三个小时,她想了想,还是回家。

家里,妈妈低一声高一声的骂,弟弟坐在桌前画画,外界一点都不干扰他。

裴绒绒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去问妈妈:“你又干什么?不是说不能生气的吗?”

她妈妈一年前得了乳腺癌,前后化疗四次才控制住了病情。她脾气火爆,没事儿就喜欢发火,本以为病愈后能豁达一点,可没想到更变本加厉。

其实裴绒绒明白她心里的苦闷,就是因为这个得了自闭症的弟弟,她怕她死了后,裴绒绒不管他。

保证下了无数次,现在她都懒得说,只是拼命赚钱。

妈妈听到她问,嗓门儿又提高了,指着厨房窗户那边说:“还不是楼下养的那只缺德的猫,把咱家的防蚊网都给撞坏了。”

裴绒绒过去一看,可不是嘛,撞了老大的一个洞,正往里面飞苍蝇。

她忙找来胶带和保鲜膜,给糊上补好了。

“等我去买点网纱让物业给换上。”

她妈妈王芳还不消气,“明明是他们楼下的事儿,为什么你要自己来,要换也是他们来给咱换。”

“那他们给换吗?”

“不换,还骂你是……”

王芳虽然脾气不好,可她是爱自己的一对儿女,那些难听的话她没勇气再说一次给女儿听。

裴绒绒淡淡的说:“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你平日里少跟人家打狗骂鸡不就得了?”

“那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去弄死他们家那畜生。”

“你都说了是畜生,干嘛跟畜生过不去?而且他家的猫是苏格兰折耳,挺贵,好像一万一只,你确定能赔得起?”

王芳确实赔不起,她气呼呼的冲着楼下喊:“吃饱了撑的呀,养了个畜生祖宗。”

“那您以后少去招惹她家的畜生祖宗。”

王芳准备去做饭,“你今晚在家吃吗?在家我就把那条大鱼给做了。”

说到那条鱼,裴绒绒想起来了,前两天裴容锦带着她去吃农家宴,那边有水库可以自己钓鱼,他钓上了好多条,一条做了,另外的要放生,她想起弟弟爱吃鱼,就要了一条。

裴容锦捡了最大的给她,还开车把她给送到了她家楼下。

那是他第一次把人送回来,还问了一句,“你这小区的房子可不便宜。”

确实不便宜,小区不新也不好,但是学区房,买的时候都是为了裴冬。

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心理医生说裴冬还是要上学,融入到大环境里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家里卖了老房子只够了首付,爸妈一边供房贷一边供俩个孩子上学,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不过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裴冬确实有了进展,起码他能在教室里坐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那个时候裴容锦正在读高二,她准备考外语学院,她的志向是做一名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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