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半晌,仍旧未曾看到诀曦,凉月的心底没来由的因为见不到他而生了几分落寞,可面上却是不辨悲喜,她端起桌上映着树影子的清酒,潇潇洒洒一饮而尽。

讲学会的流程甚是简单,一开始是由太瑶真君或是几位品阶较高、实力上等的神君来讲解一些法术要领或者经书典籍,然后便是参会者互相交流心得。

一般来说交流心得时,一些个极有脸面的神仙便会各自寻个借口遁走,遁走的原因有二:一是遁走开好让那些年轻的小辈自在饮酒说话,二是因为能混得有头有脸的道行都不会低,自觉无甚好交流之处。

但今次战神九曜的到来让这情况与以往有了些许的不同。

本来九曜想依着惯例在讲完课后遁了,但他还是低估了战神之称号在那些年轻小辈心里头的影响力。时不时的总会有些仙君、仙姬来敬他酒,与他论些上古时期有名的兵法和阵法,让他实在不好意思寻个空子溜走。

以往的讲学会九曜不常来,大部分时间能用在陪伴玉落身上就用在陪伴玉落身上,难得抽这么一两天的空来参加本次讲学会,于是这些小辈们,铁了心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好好目睹目睹九曜神君的尊容。

凉月悠悠然将目光往九曜身旁看去,见诀曦仍不在,太瑶真君已然遁走了,周遭的神仙大部分都巴巴地往九曜那边去了。因为冥府和神界所用兵器和法术修的不太一样,而且她又不带兵作战,故此凉月倒是未像其他年轻小辈一样好学、好问。

她将酒杯里头最后一点点清酒饮尽,趁着不引人注目之时溜走了。

断崖峰上山风猎猎,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凉月玄色的长衫带着点点清酒香随风摆动,方才她并没有喝多少酒,此时却没由来的头晕,凉月在崖边一块石头上小心坐着,崖底下隐隐飘着朦胧的雾气,悠悠的凉意让她觉得很舒服。

凉月正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崖底兀自出神,身后传来一声清咳。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凉月将身子转过去,目光掠过他月白色的袍子再转到他姣好的面容上,温声唤他:“小殿下。”

诀曦握着流云扇,月白色的袍子上没有沾染上一点灰尘,缎子般柔顺的乌发用一根木簪子松松挽着,正含着笑缓缓踱步走至凉月身旁。

他这几年清减了不少,立在这崖边像是随时要被山风吹倒下去,凉月轻轻拉着他的衣角,“小殿下站过来些,小心不要摔了下去。”

“好。”诀曦依言靠近了凉月一点,一撩衣摆,利落坐在她身旁。

几年不见,凉月只觉得诀曦再也没有以往那般随意,像是经历了一番大彻大悟随后洗尽铅华般的成熟,凉月眉眼含笑,“看来小殿下在蓬莱学了不少规矩,如今这副模样倒真像是……”

那“君子”二字还未从嘴中说出,诀曦将身子略略倾向凉月,利落潇洒地打开流云扇在胸前摇着,“许久未见,你竟如此担心我,连我稍微站的离悬崖边近了些都忧心成这样,莫不是早看上我了,这些年来日日在想着我?”

凉月噎了一噎,将“君子”二字,生生咽下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谁想着你了,天宫里头的神君都像小殿下一般自作多情么?我只是好意提醒,万一小殿下掉下去了有个好歹,这里就我一人,我到时候有千张嘴怕也是说不清了。”

像是为了证实她的这句话,凉月松开捻着他一方衣袖的手,将他轻轻推远,自己身子连忙往一旁挪了挪,一张脸却是因为心虚染上了桃色。

方才凉月说的这句话倒是半真半假,有一方面确实是觉得诀曦若掉下了那罗圣谷自己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一方面也确实是真的担忧他举止随意失神掉了下去而受伤。

他那样不染纤尘的月白袍,若受伤沾了血倒还挺可惜的。

诀曦余下未挽的乌发轻飘飘地拂过她的面颊,将她那微微泛红的脸愈发拂得红润,见诀曦仍旧若有若无地将眼神瞥向自己,凉月忙转换了个话题。

可这一下子倒也没什么事情要与他聊,忽的想起方才讲学会上两位仙友所聊内容,凉月出言问道:“听闻你要与锦瑟公主定亲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那锦瑟公主当初还一副要与神界势不两立的样子,如今这又是唱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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