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一直等到日头偏西,才等到主子出来,忙走上前,将在阎坤书房里找到的一封信交到了宋顗尘手上。

宋顗尘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扫视一遍,最后又按照原样折好,交给赵卓,吩咐他将信件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赵卓接过来,虽满腹疑惑,也未多问,转身去了。

入夜,宋顗尘写好一封简短的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都。第二日,行风将一众贼匪的死因查了个底,阎拓与贼匪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勾当,那一百零二十七口人的死,就是为了灭口。

宋顗尘闻言,并不惊讶,他早已有所猜测。

当时要将贼匪一网打尽,明面上为的是裴迟桑,如今人已经寻到,宋顗尘便没有再待下去的缘由,今日便要启程南下。阎坤想必已经有所怀疑,趁勾结的官员有所行动之前,他必须尽快前往广陵探查清楚,昨日他也已写信告知皇兄宋州的情形,不过几日便会有官员前来,这些事,便不需要他插手了。

正沉思着,院子外头忽而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人未见到,先闻其声。

“哥哥!”

裴迟桑抱着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又香香软软的小棉袄跑到宋顗尘的院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立在门头的行风与谢安对视一眼,双双当没看见,让裴迟桑进了宋顗尘的屋。

裴迟桑探进一颗脑袋,看着站在窗边的宋顗尘,小模样贼兮兮的,“哥哥,你在做什么?”

宋顗尘这才回头看她。

今日裴迟桑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夏衫,长发梳了起来,鸦青色的发中簪了朵白色绒花,胸前垂着两条黑乌的辫子,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像一支随风招展的迎春花,好似只要靠近,便能闻到馥郁芳香。

“怎么了?”

裴迟桑摇摇头,又理直气壮地道:“我就是来看看哥哥。”

宋顗尘哭笑不得,“看我作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谁知,裴迟桑认真地点了点头。

宋顗尘:“……”

他无奈地摇摇头,劝道:“好了,你先回去自己玩儿,我还要去办一些事情,等我回来,我们就得走了。”

“走?”裴迟桑睁大眼睛问,“去哪儿?”

“去江南。”

“江南是哪里?”

“江南就是……”宋顗尘无奈地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裴迟桑,再这么一问一答,他就不用出门了,“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回自己的院子。”

裴迟桑不听话了,“我不,我要跟着哥哥。”

“我出去是有事要办,又不是去玩儿,你跟着我作甚?”

裴迟桑耍赖地蹲下来,“不管!哥哥肯定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看来之前悄悄送她走的事情是过不去了,宋顗尘头疼地叹了口气。

“不会的。”宋顗尘摸摸她的脑瓜儿,耐着性子保证,“我很快就回来了。”

裴迟桑拉着他的衣摆,撅着嘴不说话。

宋顗尘真的感觉自己像养了一个祖宗。

“昨天你答应听我的话的,这么快就反悔了,嗯?”

裴迟桑知道人不能不守信用,闻言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没有反悔。”

“那就要乖乖听话。”宋顗尘将她拉起来,带到书桌旁,拿了一张宣纸和一本书籍,翻到其中一页,问道:“会写字吗?”

裴迟桑没回答,只看了他一眼。

宋顗尘拿一只毛笔,蘸了墨水,交到她手上,“照着书,写一个我看看。”

裴迟桑将小棉袄放下来,迟疑地拿过毛笔,手像有记忆般地,只用宋顗尘提点两下,她便能掌握正确的执笔姿势了。

裴迟桑看了宋顗尘一眼,双眸亮晶晶的,好似在等着夫子夸奖的学生。

宋顗尘笑了笑,有些讶异。人虽然是摔傻了,但学过的东西似乎是刻进了骨子里,有着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点着书中的一个字道:“写这个。”

裴迟桑看着那个字,一笔一划地写在宣纸上,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不成型,但好歹还能看出那是一个什么字。

写好后,裴迟桑又笑吟吟地看着宋顗尘。

宋顗尘不吝啬地夸道:“很好。”

“今天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临摹这一页的字,等我回来后你写完了,就能领银子。”

裴迟桑闻言,苦恼地想了想,皱着眉头犹疑地问他:“你真的会回来吗?”

宋顗尘神情认真地点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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