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裴迟桑终于是犹犹豫豫地妥协了,“那我等你回来。”

宋顗尘不觉地松了一口气,鬼使神差地道:“回来我给你带糖葫芦。”

裴迟桑闻言,双眸噌地发亮,“是那个红色的果子吗?”

“对。”

裴迟桑欢喜地揪着宋顗尘的衣袖,抬头看着他,红润的像花瓣似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哥哥一定要记得呀!”

宋顗尘移开视线,点点头,再叮嘱几句,便出门了。

裴迟桑看着宋顗尘走远,回头发现小棉袄在啃桌脚,叨叨着把它抓起来,“小棉袄,不能咬哦。你要乖乖的,我开始干活啦!”

小棉袄:“嗷呜~”

裴迟桑将它放在椅子下,自己坐好,开始拿着毛笔奋笔疾书,起先的时候还很有干劲儿,慢慢地,便松懈了,有一笔没一笔地涂画着,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外,心想着,那么久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想着想着,就开始慌了。

于是等宋顗尘回来后,看到的场景,就是裴迟桑坐在门槛上哭,秋雪蹲在一旁,满脸无奈。

宋顗尘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被左右了似的,看到裴迟桑伤心,他也跟着皱眉,加快脚步走上前。

秋雪听到脚步声,忙站起来,“主子。”

裴迟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便扑上前抱住了宋顗尘。

纤细的手臂搂着他的腰,宋顗尘僵硬地垂着手臂,没有拉开她,低下头看她的发漩,“哭什么呢?”

裴迟桑瓮声瓮气地道:“我以为哥哥不回来了。”

宋顗尘叹息,伸手将她拉开,“我这不是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糖葫芦。”

一旁的谢安听到这句话,赞同地点头。没错,带了糖葫芦,主子吩咐他带。他一个大男人,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一路招摇过市,只为了带回来哄主子的傻姑娘。

但谢安看向来冷峻没什么耐心的主子竟能这么哄一个傻姑娘,他就知道,这傻姑娘,是傻人有傻福。

宋顗尘叫道:“谢安。”

谢安忙上前,将手中攥了许久的糖葫芦,交到了主子手上,又看着主子,亲手将糖葫芦送人,哄的人破涕为笑。

谢安就想,主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王,你看,哄孩子多有一套。

……

宋顗尘每次出远门,行礼带的都不多,因此收拾起来很快,主要是裴迟桑的,衣裳首饰都没有多少,因此少不了要人出门采购,花了不少时间,于是宋顗尘就抓着她,要她将涂画到一半的字抄完。

到了午时,用了午膳后,便出发要南下了。阎坤听闻这个消息,忙诚惶诚恐地过来,客套地挽留一翻,被拒绝后,又说要亲自将他们送往渡口,自然也是不需要的。

宋顗尘离开后,阎坤长吁一口气,觉得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但同时,心中却愈加不安。毕竟堂堂王爷,尺璧寸阴,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京都,可要说有其他的目的,又不尽然。他听闻景王不近女色,规行矩步,这办正事的关头,又怎会带一个女子?又怎会为了救那女子大动干戈?

阎坤想不通,但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错的。

宋顗尘一行人将要登船时,苏近良匆匆赶来了。

“怎么这般突然便要走?”

宋顗尘负手而立,河风吹得众人轻薄的衣裳猎猎作响。

“我已写信回京都,这里的事情,便不需要我插手了。”

苏近良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些官场的事,看了一眼站在宋顗尘右后方的裴迟桑,揶揄着,“你是去办正事吧?这拖家带口的,多麻烦。要不然你把她交给我,等你从江南回来,再带回,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完,苏近良朝裴迟桑眨眨眼。

裴迟桑花瓣似的唇瞬间撅得像个挂钩,大着胆子瞪了苏近良一眼,挪着碎步躲到宋顗尘身后,抓着他后背的衣裳,将脸蛋儿埋在宋顗尘宽厚硬挺的背上。

苏近良噗嗤一声笑。觉得裴迟桑真的是像个憨态可掬的娃娃,又像他养的一只黄白相间的鹦鹉,逗得狠了,便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绒绒的翅膀里,憨傻可怜。

“你这哪儿捡来的妹妹?真有意思,我也捡一个去。”苏近良笑着,对宋顗尘低声戏谑。

宋顗尘感受到裴迟桑正拿她的额头顶他的背,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被顶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对苏近良道:“好了,我们该登船了,等你回京都了,我们再一块儿喝酒。”

苏近良正了正神色,点点头,目送着宋顗尘登了船,才转身离开。

船只畅通无阻地一路南下,水路比陆路用的时间少了起码一半,小暑后,船舶终于在广陵码头靠了岸。

近年来,除了京都,发展最繁荣的当属江南一带,如今又正是漕运鼎盛时期,船只多得令人惊叹,码头上,卸货的工人,来往的客商,纷来沓至,络绎不绝。

南方的日头似乎格外强盛,流金铄石,照得人双眼发晕,来往的行人又多,摩肩接踵,还掺杂着奇怪的浓厚气味,裴迟桑拉着宋顗尘的衣袖,走得跌跌撞撞,不留神踢到地面的缝隙,蓦地朝前摔去,撞到了宋顗尘坚硬的背上。

宋顗尘忙转身扶着她,看她捂着鼻子,泪眼汪汪。

“我看看。”宋顗尘将她手拿开,看了看,鼻头有些红。

他叹息一声,牢牢握住裴迟桑的手,牵着她往前走,高大的身影替她挡开了来往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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