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鸳回的信不勤,而且里面絮絮叨叨写了很多的琐事。比如家里的天井的一角架着个青石砧,有个通文墨,下人经常干完活了用毛笔蘸了水在那上面练习写大字。这人长得高大却又清秀,经常讲三国志演义给下人们听。下人们多数是不识字的,听得入迷了经常忘记干活,被大太太何氏训斥了很多次还是不以为然。
当然我那时候不懂这些,只知道他们着实很有趣。一大群人围在井边,看着他讲的眉飞色舞。后来知道他们是南京人,因此我对南京的小户人家一直有一种与事实不符的明丽丰足的感觉。
再然后他成家后,不再蒋家府邸当差了,据说在遥远的镇子上开了个杂货铺子,还是喜好给别人说书,据说听书的比到那买东西的还多。不过过去听书,听得时间久了总归要买点茶水什么的,他的生意不好也不坏勉强度日。
你看如鸳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却丝毫没有写自己的事情。毅生换了一个女佣唤做,裹着小脚,伶俐要强,处处占先。我的女佣,或许因为带的是个女孩子,自觉心虚,凡事都让着她。我不能忍耐她的重男轻女的论调,常常和她争起来。沐芸笑道跟她一般见识做啥,后来我也就作罢了,就这样了,歌茹困了,下次再写吧。
你看写自己的草草数句就没了,歌茹又好气又好笑。蒟蒻看她一会叹气一会笑的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过来关心她。
歌茹摇摇头说:“家姐顽皮,写信都不肯好好写。”
蒟蒻不以为然:“能同你写信说明感情很好了,长大后即便是姐妹也会慢慢疏远的。”
一句话引起了歌茹的愁思,她托着腮看着外边如墨般的黑夜想着,以后她会和如鸳成为陌路么?她找不到答案。困意袭来,还是洗洗睡吧。
如鸳才不会想这么多,她蹦蹦跳跳牵着沐芸和宋先生的手去山塘街逛街。看松子糖装在金耳的小花磁罐里。赶紧买了一罐放到自己的梳妆台上去,馋了就去摸一块含在嘴里。旁边有黄红的蟠桃式纸盒子,里面是痱子粉。据说是她婴儿时候她母亲留下来的。下午的阳光照到那磨白了的旧梳妆台上。有一次虾仁买了个柿子放在抽屉里,因为太生了,先收在那里。隔两天如鸳去开抽屉看看,后来因为忘记了,结果柿子全烂了,再后来就再也不放把东西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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