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纤然哭哭啼啼地跟在内宦身后进来了。与她的长姊柳嫣然截然不同,柳纤然自有一段弱柳扶风的小女儿情态,端的是我见犹怜的风流态度。
萧若坐在主位上,看着柳纤然抽泣着跪下:“求长姊为臣妾的姐姐请一份公道!”
当年为了收买柳嫣然,萧若把柳纤然赐给了萧竣做四娘子,算下来两人还有几分沾亲带故的意思。如今柳纤然开口便唤她长姊,这是要求她念旧情。
萧若不为所动,仍挂着一个亲和而疏离的笑,抬了抬手:“四娘子莫哭,起来说话。”
芳谣便走出来去扶柳纤然,又示意一旁的内宦添茶:“四娘子先平复几分心绪,喝点热茶。”
待柳纤然不抽噎得那么激烈了,萧若方开口:“你姐姐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只是此事委实是她不对,哀家怕是指摘不出什么。”
闻言,柳纤然的眼圈又红了。她绞着帕,切切地望着萧若:“求娘娘明鉴,姐姐她是被逼无奈啊!”
“哦?”萧若挑眉,忽而生出几分兴趣似的,套了掐丝珐琅护甲的淡蔻在膝上点点, “四娘子讲讲,怎么就被逼无奈了?”
“臣妾听说,是景姝先威胁姐姐,姐姐出于自保才拔刀的!”说到这,柳嫣然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姐姐一向小心行事,怎会贸贸然行刺王妃!请娘娘明鉴!”
“姝夫人有什么可威胁你姐姐的呢?”萧若反问,“况且嫣然一个通房,能给姝夫人几分好处?”
没想到萧若竟会出此言,柳纤然窒了一刹,方磕磕绊绊地开口:“许,许是,府内事端……”
萧若蹙起眉:“四娘子,嫣然没了哀家心里也难受,可脏水不能没头没脑地泼。”
她向前探了探身,意味深长地望向柳纤然:“柳嫣然死了,柳家却还在,没必要为了她将你的家族拉下水。”
柳纤然一时怔忪,手中的帕子掉到地上。她明白了,如今萧家式微,萧若不愿涉足这趟浑水——哪怕,她曾为了扳倒摄政王,将柳嫣然送进王府当细作。
柳嫣然于萧若,不过是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她柳纤然,也是如此。
见柳纤然楚楚可怜的光景,萧若长叹一声,道:“说到底是四娘子的姐姐,哀家自会赐些银两给柳家。”
不待柳纤然再说些旁的,她揉揉眉心:“哀家倦了,四娘子请回吧。”
……
“此处应走细针。”
春天的日头暖洋洋,景越倚靠在窗棂上,银针点着景娆的花绷子,细致指教她何处铺针、何处精刺。
她的膝上躺着一挂未绣完的香囊,交颈的鸳鸯情意缠绵,春水漾漾,是她寄予景家长子隐秘又炽热的心意。
景府好事将近,虽无人言明,但嫁衣、嫁妆、礼书都备下了,只待景娆一朝及笄,嫁与帝都贵子。
景娆绣的是自己的盖头,红绸上铺满金线的喜字,里面有她与未来夫婿细细密密的情意。
而她希望,那个能在大婚夜的红烛下挑起盖头的人,是严砾。
就在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个婢女,颔着首在两人座下行礼:“奴婢见过娆姐儿,越姐儿。”
得了二人免礼后,又对景娆道:“娆姐儿,主君在正厅等您。”
言毕,便退到了门边。
景太傅鲜少在正厅传唤家眷,景娆惴惴不安地望了景越一眼,“越姐儿……”
景越笑了,她执起景娆已经冰凉的小手儿拍拍:“这是要谈大事,八成是你的婚事,快去吧!”
景娆脸颊霎时便潋滟上一层羞涩的红,她低下头:“那……严先生会不会来?”
“若是谈婚论嫁,那他八成是要来的。”景越为景娆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抬起头我看看。”
景娆羞怯地抬起眼。她生得委实漂亮,唇不点而朱,面若皎月,眸如水杏,别有一番闺中贵女的娇俏。景越拍拍她的脸蛋:“顶好了,去吧。”
景娆这才安心,绽开一个笑:“那越姐儿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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