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地问道:“我叫……景姝?”
“是,娘娘是景太傅的嫡女景姝,”小婢女膝行两步,抓起景姝的手,“娘娘,娘娘受委屈了,如今王爷不在府中,我们莫要再招惹那柳侧妃,好不好?”
小婢女边哭边说,景姝把眼下的形势听了个大概。前日原主将柳嫣然推落水,摄政王便罚原主在暴雨中跪了三个时辰,原主高烧数日,被人扔在别院不闻不问,眼瞅着没气了,结果如今突然醒转。
看来原主是病故了。景姝一时心情复杂,那与她同名的王妃委实炮灰,都没活到摄政王下手,便先一命归西。
“你放心。”景姝拍拍小婢女哭得冰凉的小手儿,“以后断不会再受那柳氏的委屈。”
你摄政王和侧妃不做人,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但跑路之前,总要给那位口蜜腹剑的女人点教训。
起身站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少女散着发,一副旖旎态度,大病初愈也能看出是个面若姝月的美人儿。景姝暗自叹奇,没想到这炮灰王妃与她不仅名字一样,连长相都极为相似。
如此,就更要为这冤死的女孩儿讨些公道回来。
拿定主意,景姝对小婢女道:“既然这事是我不对,自然要登门赔礼道歉。”她看看窗外,春色正好,“为我梳洗打扮一番,在水榭备下茶点,去请柳侧妃一聚。”
王府一道逶迤的长廊,两侧沿阶开满浓墨重彩的牡丹。风是有几分料峭的,卷着残香,浮光掠水而过,与水波锦鲤缱绻在亭檐之下。远远地便看见水榭中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丹红翟服,好不锦绣。
“姐姐,”见景姝仅带了一个婢女,全然形单影只的光景,柳嫣然眼中嘲讽更甚,就支着臻首闲闲道,“妹妹身子不爽利,不能起身给姐姐行礼,还请姐姐原谅则个。”
“妹妹自然是要以身体为重。”景姝毫不在意地笑着,“身子好了,诞下个庶女庶子的,也能巩固一二妹妹在府中的位置。”
“毕竟嘛,”她气定神闲地执起茶盏轻啜,“母家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这就是在打柳嫣然的脸了。柳嫣然出身微贱,父亲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她能嫁入王府,靠的全然是那副美艳的面皮和机关算尽。
“你!”柳嫣然眼神狰狞了一瞬,旋即又换作温婉可人的神态,“是,妹妹不像姐姐母家势大,在王府便可自由些,如今害得姐姐被王爷责罚,当真是折煞了。”
“王爷宠爱妹妹,我这做正室的也为夫君高兴。”景姝笑着,目光又落到柳嫣然那身过于华丽的翟服上,“想必,这也是王爷赐给妹妹的吧?”
“呀,是妹妹僭越了,”柳嫣然以帕掩口,眼中却无半分歉意,“单是想着这翟服是王爷一片心意,却忘了这是正妃服制,该打该打。”
“无妨的。”景姝的目光随意扫过裙摆上的五彩翚翟纹,“妹妹的家世寻常,许多规矩可能一时不知道。幸而今日是在王府,若是日后随着王爷进宫宴赏,再如此失仪,那可丢的就是王爷的脸了。”
“况且,”她把茶盏放回桌上,不轻不重一声响,“我身为王府主母,教导不好妾室,也说不过去。”
柳嫣然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了:“姐姐这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呀,”景姝笑吟吟对上柳嫣然的眸,“无非就是教教你规矩,省得日后给王府丢人。”
“叶儿,”景姝唤身后的婢女,“把家规取来。”
叶儿衔命去了,很快便带回厚厚一册家规,摆在铺了织锦的漆盘上。
“柳妹妹,”景姝放松了身子,向后倚靠道椅背上,挑着眉,“劳驾你瞧上一瞧,这侧妃僭越,该当何罪?”
她抬手,叶儿便托着锦盘上前,跪在柳嫣然的座下。
柳嫣然面颊抽动,不情愿地翻开家训,念道:“正侧有别,以礼接之,毋得简傲笑谑……为妾者不恭不敬,跪省三日。”
用力合上册子,柳嫣然提着裙摆深深行礼:“是妹妹僭越了,请姐姐责罚。”
“不是我责罚,”景姝起身,在柳嫣然肩头不轻不重地一按,“是家训责罚。今日妹妹辛苦,再学规矩,为的也是不给王府,不给你那母家丢脸……那就再将这家规上上下下抄个三遍如何?”
柳嫣然银牙咬碎,低头道:“妹妹多谢姐姐提点。”
景姝也未多说什么,便带着叶娘扬长而去。
柳嫣然满心不甘地去了宗祠,跪到月明星稀,就听见来送来送晚膳的婢女在外窃窃私语:“要我说呀,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是不懂规矩,真到了外头就是丢人现眼。”
“是呀,以色侍君,焉能长久?”
“还有咱们的正妃娘娘,平常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大事上如此雷厉风行,也是个厉害的主呢!”
“这就是高门贵女的风范了!”
切切察察的私语声在进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为首那个小婢女见到柳嫣然,随便一行礼道:“侧妃娘娘,这是今夜的晚膳,您慢着用。”
柳嫣然心中千般不平,万般忿恚,却仍强撑着笑颜,道:“多谢。”
望着几个婢女远去的背影,柳嫣然下意识抓着衣摆的指节几乎泛白。景氏!今日之辱,我记住了!不过是依仗着母家上位的花瓶,你且再得意两日,等王爷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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