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许其听到一个消息,国子家的彩玲过继给了邻村的小林。国子家只有他一人。

这个消息让敏感多疑的许其看到不详的苗头,更象条蛇钻进心里啮齿!

说不定,两人没有行动是碍于彩玲。许其坚信自己的推测,相信自我判断,这让他难过,有痛苦,还有酸酸的委屈。如果真像他预料的那样,他和如兰复婚就彻底绝望了,他将彻底地失去了如兰,失去当初的恋人,失去二十一年的结发妻子。

如兰将被扦插在别的土壤上,雨露滋润,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啊!这将意味着什么?

坐实了他是个永远不得翻身的失败者!更是被唾弃的可怜虫!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俗话说:即便是海豆腐也得颤一颤!

他咬着牙关,铁青着脸。身子忽地又冒汗!

行动,必须行动!许其背着手,在加工场地来回踱步。

他想去小屋向如兰表白自己的心迹,当初是老爸主张离婚,我只是听命于老子而已,其实我也不想离。他脑子里又跳出一个声音,是如兰反诘的:“你是3岁孩子还是白痴?”“当然不是白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现在箭没在弦上?”如兰的声音。“我现在哪有箭?再说我老爸死了,连个商量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许其自问自答,自娱自欺,甚是可笑,哪有像自己这等人,视婚姻如儿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许其想起当初离婚时,如兰哭得好伤心。从那时看,她是多么不情愿离婚。说不定她还爱着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嘛!如果真是这样,哪就太好了。老天饿不死没眼的家雀,痴人有痴人福,这发生在他身上也是有可能的。先得试探一下如兰,果真如此,那就好办了。

许其说做就做,先做他妈的思想工作,让她给如兰送饭,顺便探一下口风。

许其妈听了儿子的话正合意,自己的身子骨老了,也快入土了,儿子和如兰最好是复婚,儿子有人伺候,即便她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当初找如兰来洗车,就是为了埋此伏笔。于是,她拄着拐棍,迈着小碎步,老长时间,才踮到如兰那儿。如兰正忙着,急忙接过饭,说声:“你坐吧,我这个阵子正忙。”又挣钱去了。连着两次,她都走累了。

许其坚持两手都要硬,一直没放弃对国子的监视。

这天傍晚,发现国子有些神秘,吃了饭,关了街门就走了。这绝对是个大发现!他尾随其后。

国子离家出了村,往西走。

如兰小屋正是那个方向!

可他转折向南又向西,从水库边,沿着大坝底下向西走去。走过地瓜窖一直走上公路,公路那边一片杨树林,密匝匝的枝叶,像绿色长廊,虽然秋天来了,落了一部分叶子。许其想,这里稠密蔽云,是男女理想的幽会之地,好戏恐怕就要上演了。讽刺的是,这对狗男女的好戏开始之日,便是自己悲剧到顶之时。他深深叹口气,想放弃跟踪,可又不想半途而废。怎么办?进退两难的痛苦烦恼,让他停止不前。

一抬头,国子钻进林子!

他的血忽地沸腾了,身上唰地冒汗。晚风吹拂着乱蓬蓬的头发,既无奈又不甘。最终开弓没有回头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出上死,我也豁上埋。对,盯梢!他边跟踪边想,如兰可能已经来了,要不然国子钻树林时为什么还四周张望,鬼鬼祟祟。想到这,血液腾地顶上脑门,骂:“狗男女,还真会选地方,眼下四周暮色笼罩,一会儿就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机!

正想着,一抬头见国子站定了,咳一声,又张望四周,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的小手锯,对着一棵碗口粗的杨树下手了。哧哧地,咔嚓一声,树慢腾腾斜着倒下。又裁去枝条,锯掉树头,将树干拖出林子,抽两口烟,扛在肩上,趁着夜色大摇大摆回家了。

窝囊!许其深感窝囊!

盯了那么长时间,走了那么长路,心跳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下,正痛苦着不想看到最丑陋的一幕时,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身心疲倦,口也渴,腹也饥。回到家中,摸出一个大苹果,用手抹了两把,咔嚓一口咬了一半儿,末了,将果信砰一声扔到地上。又抽烟,一支接一支,渐渐困了,打盹了。等醒来时,发现一大截烟卷掉地上早已熄灭,一只老鼠正在啃食自己扔掉的苹果信子。他气得怒火中烧。鼠辈都欺负到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抓起炕上的笤帚扔了过去。老鼠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怔楞着,黑豆般的眼珠乱转,见许其扑了过来,一缩首,眨眼间向洞中逃去。

许其百思不解,他为什么去锯树?莫不是跟踪被他发现?临时改变了行动,故意麻痹他拿树杀气,一切皆有可能!到家再给如兰打手机,告知今晚行动取消?一切皆有可能!

他决定探个究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天中午,机会被他逮到了。

他见国子挑着水桶,手里拎着小镢儿去了自留园,街门没关。见他已拐过墙角不见了。

观四外无人,便迈进国子的街门,并随手将之关上。一转身,发现了他所要的东西。

原来那一棵杨树截成的两段就放在街门后,一根靠在左面门扇边的墙上,另一根紧紧地顶住右边门扇。

他明白了,这是国子晚上睡觉不放心门插,就用两根木棍顶门用的!

真想不到,铁塔似的虎汉子,心里也有脆弱的一面。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许其看到这,心里放松多了,情绪也平稳多了。心想,好啊,你也有害怕胆怯的时候,你越是心惊我越高兴。许其索性推开国子的屋门进去了。

环顾一番,零乱得比自己屋里也好不到哪去。可想而知也是白天糊弄一口饭,晚上扒个窝就睡,炕上连被子都没叠。同为鳏夫,同病相怜,物伤其类。他看见国子的衣服挂在衣钩上,眼珠一转,便有了鬼点子。

他取国子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还好,里面还有一件。于是,他取了里面一件带暗格子线衫揣在怀里,做贼心虚地急忙走出来。还没忘将门敞着,鼠眼四外一瞅没人,便匆匆向自家溜去。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