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马上就议论此事。
对国子竖了大拇指,对如兰面对淫威,不屈不挠评判各异。
也有人说,这是上天撮合这对昔日的野鸳鸯旧情复发,镜破重圆的最佳引子。
许其听后,心里五味杂陈。
他了解国子的性格,是熊倒的不是龙倒的,吃软不吃硬。如兰更是视金钱如命根子。这个倒霉的歹徒,真晦气!抢谁的不好偏抢她的钱;遇到谁不好,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国子在如兰面前逞能,对倒霉的歹徒来说,真是仇人相遇分外眼红,狭路相逢勇者胜。他的点开得正是时候,不偏不倚正赶上!
那回自己在哪?若是我遇上,我也会为如兰两肋插刀,可命运安排的偏偏是他而不是我许其,是预兆?还是巧合?是上天对我许其的吝鄙与委弃吗?
想当初,若不是老爸从中撺掇,我能离婚吗?能沦落到如今孤掌难鸣的地步吗?
许其至此彻底明白自己的内心确实是恋着如兰的,难道现在国子心里没有如兰吗?以前他们二人偷鸡摸狗,那是碍于我的家庭,现在我俩离婚了,国子与她鳏寡孤独,完全有可能走到一块儿,组成个新的家庭,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晚上,许其翻来覆去如烙饼似的睡不着,他脑子里总离不了如兰。
他睡过那么多的女人,其感受风吹云散。可是如兰不同,初中时春心萌动,辍学后爱恋柔情,到牵手甜蜜,如梦燕尔的新婚,这些统统放在一块儿,就象“东风夜放花千树,万紫千红总是春”汇入许其的脑中,难以成眠。
忘不掉有一次,许其在外面听到一则笑话:有一个小偷,大白天潜入一对新婚家行窃。不巧的是,他前脚溜进去,后脚小两口又回来了。小偷情急之下,躲到婚床下。小两口亲亲吻吻,甜甜蜜蜜,如胶似漆,拉上窗帘,钻进被窝里刚欲行房。巧了,新娘要下床小便,新郎不罢手。新郎下床拿一个便盆,又和新娘如此这般耳语,新娘哧哧笑红了脸。新郎抱着娇娘,新娘羞得声娇骨软,莺啼鹂笑就是便溺不出来。新郎热切挑逗,浪漫爱抚,不胜刺激。藏在床下的小偷,被撩拨得嗤一声笑了。这小两口倏然惊愕,新郎一松手,娇滴滴的新娘一下跌到盆中……晚上,许其讲给如兰听,如兰笑得前俯后仰。许其也在如兰耳中喁喁私语,如兰羞得盈盈面红。
睡到半夜,果然一泡尿将如兰憋醒,她撩开被子下床,却被许其按下……如兰哧哧地笑着,没便出来,却把许其压得直喘。没办法,如兰只好下了炕,将盆拿到正屋去。许其爱怜地跟在身后,抚摸丰腴性感的腰肢,不胜爱妮。或许,这个亲昵劲,触发了女人心中最柔软的情愫,她转过身来,扑向许其的怀中。委于沙发,如兰激动地将他压在身下,将女人最宝贵、最丰沛、最温柔的部位,包容在男人无骨却比骨头都硬的部位上,你来我往,柔情蜜意,刚柔相济,不胜尽兴。
自古以来,那块最柔软的淤泥,却能风发出真男人最豪迈的心志。
……
一夜没睡好的许其,早晨贪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天光大亮。一夜的乱头绪,像张乱网儿罩着他。他正经洗了脸,照镜子将耳根后面的污垢洗去,乱胡茬子也刮了,用桃木梳将乱发梳理,又往手上挤点润肤霜匀在脸上,找了件干净衣服穿着,去他老娘那儿蹭饭吃。
见老娘拿个笤帚,跼着腰在院里打扫尘土,他就接过来扫,又将小菜园里的草捏出来,再从机井压几桶水潲到菜上。他妈忍不住地问:
“国子救如兰的事你听过了?”
心正空虚难受,听妈妈唠叨更觉孤苦,阴着脸,愁眉不展。见此,他妈不吱声了。
他觉得无聊透顶,想找人说话也找不到。吃过饭,他心事重重踱到街上,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如兰刷车不远的地方停下。
如兰戴着手套,用喷枪喷洗后,又用抹布擦,之后打开车门钻进车内清洁,洗了一辆又来一辆。
许其眼球被如兰刷车的各种动作吸住了,既熟练又优雅;既轻盈又恰到好处。身段还是那么苗条柔韧,女人袅娜的姿容就是一幅画儿。
许其不免有些自卑,深深意识到此生犯下不可饶恕之大错—不该听命于父亲的硬性胡蛮,也怪自己没有定盘星,离婚害了如兰也害了自己,更害了女儿红凤。离婚前是一家团圆三口人,离婚后是丁零的三口人,所承受的酸楚苦辣,情怨妒恨是语言无法描述的,离婚的滔天波澜遗留的创伤刻骨铭心,赍恨终生。
正想着,猛然看到国子从另个方向走来,是从刷车小屋后面,肩上还扛张锄。
许其忙躲到树的后边去,定睛窥视。
看见国子到了洗车处,从肩上放下锄,站着不走了,脸的意趣不大自然,看不到眼珠却能预测象鼠眼叽里咕噜。见如兰从车内钻出来,便把锄倚在墙上,从裤兜里掏一串钥匙,走到如兰跟前,说了几句话后,就把它交给如兰。后者看了接过来,又举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肯定饱含感念之情,却没说话。国子还想说点话,如兰却转身走向另一辆车。国子就此扛着锄也走了。
许其目瞪口呆,酸楚破碎的心志再度飘摇。
良久,手上的烟头烧了他一下,他才猛然想起,凑到嘴里使劲儿吸了几口,身上忽地冒汗了。
许其不知道是如何走向加工场地的,又是如何走向家中的。
国子向如兰交钥匙这个举动,极大地刺激了他脆弱的心,重挫了不甘放弃的奢望。
他想,这串钥匙是咋回事?是谁家的?是国子家的交给她吗?还是如兰的他归还给她?如果是第一种,这么说如兰可以拿着它,像开自家门一样进入国子的家;如果是第二种,国子这之前可以凭着它打开如兰的小屋,象进入自家一样畅通无阻。这究竟是她还是他的钥匙?从表面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二人的关系已十分不正常了!都进入白热化了,已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许其啊许其,你太失败了!你心中没有她,你吃哪门子醋,争哪门子风?却偏偏心里还有她!不行,绝不能是这样!如兰是我的,曾经是我的!以后还属于我的!别人休想得到,国子更休想得到!眼下要弄清楚,探究竟,辨虚实再说!
许其打定主意后,便跟踪国子,常在人家周围巡视,观察他的行踪,窥探他晚上是否去如兰刷车的小屋;或者如兰是否溜进国子家。这些念头,像魔鬼啮噬他惶惶之心,整日疑神疑鬼,神貌疲惫,人人就像偷他钱似的有嫌疑。
一连几天,他潜在房前路南的小丛林里偷窥。发现国子吃完晚饭,喜欢到街门口站着会儿,呆呆地望天,又越过小树林上面的暮色,怔怔地望着幽幽的远方,意有所思,神有所悟。
许其想,你望什么?有什么好望的?山麓下无非埋着巧云的骨灰,她的魂魄还能回来和你厮守不成?
国子还蹲一会儿抽支烟,咳几声,吐两口痰,鸡笼里的鸡叫他偶尔也看两眼;遇见熟人说几句寒暄话,随便聊几句,然后转身进院,随手将门插上。兴许上趟厕所,要不然怎么会停顿一会儿,屋门才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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