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陈渊的那名女子,胡堂主说,在他们入狱不久后,她也被带去了衙门牢房。等到灾银失窃的真相被查明,他们从狱中出来,却听闻她死在了牢里,死因是自尽,她自己撞了墙。
好在齐茂远早就审过她,已从她口中套出了些消息。陈夫人和胡堂主等人看过齐茂远留下的信息,回到陈渊的家乡查访,希望能从乡亲口中得到为那女子筹划的人的些许线索。
起初他们担心乡亲对此一无所知,那女子又已死去,线索就要断在这里了。但上天垂怜,有乡亲在那女子住处附近见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那人头戴帷帽、黑纱覆面,极有可能就是操纵她杀人的那个人。
再询问那人的具体特征,乡亲说,看体型那人是个女子,微胖,身量不高,风吹起帷帽上的黑纱时远远看见她的整个下巴都是烧伤留下的疤痕,别的就看不出什么特殊了。
所以,陈家旧部在委托沧海阁寻人时,给出的描述就只有“女子,不高,微胖,下巴有烧伤,可能会用蛊”这几条。对于这个描述,沧海阁也表示未必能找到。
但沧海阁又说,若是会用蛊,十有八和谐九是南疆手段,而南疆蛊术厉害之人,十有八再和谐九是无双神教中人。往这个方向查下去,兴许会有些眉目。
“无双神教?”齐茂远念着这个名字,道:“略有耳闻,难道他们和陈兄被害有关?”
“还不清楚。我们陈家未曾与南疆之人打过交道,素无仇怨,更无利益纠葛,我想,可能是中原武林有人招揽了个别南疆人士。目前徐家正在暗中排查各家各派,至于那个无双神教,应当与此事无关吧。”
提到蛊术,燕晴煦就想起沈香尘和嵇承古母子二人来,他们似乎都对蛊术有些了解。正思量,她听见嵇承古说道:“无双神教啊……回中原以后就没有再听说它的消息了。”
“回中原?”
嵇承古点点头,“在下曾旅居南疆。”
“怪不得你认得那条蛊虫。”胡堂主记起那日在陈渊的灵柩里找到蛊虫的一幕,向他询问道:“嵇兄弟可还知道什么别的?”
嵇承古思索片刻,道:“南疆规矩,男子不可修习蛊术,在下对蛊虫所知不多,耳濡目染罢了。无双神教在下也仅知一二,我就说说我知晓的吧,若能帮上忙也是在下之幸。”
要介绍这无双神教,首先要从南疆的历史背景讲起。
南疆一带,古称革谟国,国人尽为百革族人。在革谟国的领土中,深山密林占据近半,林中瘴气弥漫、毒物横行,当时的百革人大多居住在山下的平原地带,很少有人往山林中去。
但也有例外,初时是一些世所不容的亡命之徒和喜修邪门毒功——巫蛊术在那时的百革人眼中还是妖邪之术——之人,为了各自的目的而隐匿到无边无际的深山老林中,并在此建立了最初的无双神教。此时的百革人,将之称为魔教。
后来,前朝热衷于开疆扩土的皇帝武高宗攻到革谟国,将之收入了中原版图之内。
原本这倒也没什么,武高宗打下的领土广之又广,被收服的小国最终大多顺从地成了前朝臣民,并与中原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怪只怪当时派往革谟领地的官员,竟因私怨欺压残害百革人,朝廷不知为何也没有插手阻止,致使百革人不得不逃往山林避祸。
然而,革谟的山林并不是适宜生活的地方,短短几个月过后,毒物就杀死了近半数的百革人。直到这时,无能为力的他们才想起已在这毒林中存在了数十年的无双神教,并向之寻求庇护。
接下来的事就让人忍不住感叹世事变化奇诡了。曾经百革人眼中的魔教,就从这一刻起,成为他们的救世主,成了他们的天神。
自此,百革族人倚靠无双神教在山林中定居下来,延续着他们的文明。在革谟山林中,家家户户都有人自愿加入神教,所有新生的婴孩,也都会由神教使者行“点耳”之礼,如此才有机会在恶劣的生存环境里活下去。
时至今日,百革人与无双神教已然无法分割,神教就是南疆的朝廷,而教主就是南疆的土皇帝。
“我的天,无双神教竟然有这么厉害么!”陆语儿惊叹道,顿了顿又问:“但我怎么都没太听说过它?”
嵇承古说:“或许是因为无双神教看起来从不参与中原纷争,百革人也少有离开南疆的,中原很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徐卓也举了举手,“我能问个问题么……”
嵇承古手势示意“请讲”,徐卓问道:“为何不许男子学蛊术?”
“这个……坊间传言是,男子若学了蛊术就只能生出女儿来。”
“哦……”徐卓不以为意地努努嘴,“那你说的点耳又是什么?”
嵇承古侧过头,揪着自己的耳朵给他展示,“就是把蛊种到耳垂处,可令人不受毒瘴毒虫侵扰。”
徐卓凑过去瞧了半天,问:“这个小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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