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拖椅子,臭显摆完的某人直接趴在课桌上睡了,John大帅哥见此,都没朝他“hey, hey, hey!”说,要他尊重课堂尊重老师。

全班对此表示:只要虐到人跪,真的就是大佬。

真大佬居泠头盖着件蓝白的校服外套,一身桀骜不羁的狂拽气势,不仅张扬到令人跪服,同时也让人恨到牙痒。

下课铃声一响,代熙就急匆匆冲进了厕所,溜着声声屁响,被全班嘲得面子跌了个稀碎。

这憨猪中午吃得乱七八糟来者不拒,冰淇淋混着泡面的辣油搅在一起,二者叠加起来完全就是造作的平方根,和在一起慢慢发酵反应,产生了又迷幻又致命的化学效果,连早上喝的那瓶雀巢都没能留住,直接拉到人虚脱变形。

拉完后,代熙在外面散了散浑身的氨臭味儿,捡起面子凑得七七八八,才终于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一抬头,立马惊得满血复活,“草草草!这节是美术课!泠子泠子快别睡了,这节是美术课!美术老师都进来了!”

居泠恹着眉眼,一撩外套,脸上明显厌恶,但嘴上却收住了情绪,“啧,烦。”

退开椅子,抓着外套站了起来,在美术老师明显疑惑的强烈注视下,居泠直接一拉开门走了出去。

代熙总共吼了五节话,刨去开头的语气词和中间简明扼要的祈使句,剩下的三节都带着“美术”二字,就算定姜是个再迟钝的人,也都能反应过来这五节话明显和“美术”有关,而且还不只是简单沾个边的关系。

思绪一下子被引到了他爸说过的“被美术老师欺负”这件事上。

于是定姜也想跟着一起出去,但又因为突如其来的一点迟疑,生生错过了最佳的溜课时机。

因为美术老师都开始讲课了,再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怎么说都太过招摇。

至于迟疑什么……

迟疑自己没有立场,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不会引居泠察觉。就定姜这三流的撒谎能力,实在不适合无头无脑地直接冲上去送人头。

虽然,他的担心其实也挺多余。

毕竟自己在意的东西,别人也不一定会注意得到。

讲台上,美术老师虽然眼含疑云,但他也没有出声询问,毕竟也不是什么正课,不听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教了十几年书,他很有自知之明。

“今天我们来讲一下蒙德里安的三原色构图,蒙德里安是……怎么了?”

定姜放下举手示意的胳膊,说,“老师,我想去厕所。”

美术老师毫不在意地一摆手说,“去吧去吧。”

午休过后,雨就停了,天气放晴,从云层里撒下来一点儿白光。

顺着居泠下楼的方向找了过去,几分钟后,才晃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们高一教学楼后面有个白色的小蘑菇亭,居泠就坐在亭子下面,背影冷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边雨露太重的缘故。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件校服外套,正明目张胆地低头玩着手机。

定姜几步走近,清咳了一声,居泠一缩手爪,转过头才发现是定姜。

居泠松开眉头,转而吊着嘴角,“课代表你是不是皮痒?”

定姜隔着几步停下,反嘴就是一句,“是不是你都打不过我。”

这是句真话,七分真,两分狂,一分乐意,没什么逆反心理。事实很含蓄,但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着有点儿找打,于是定姜又补了一句,“我说真的,没骗你。”

居泠挑了下眉,铺着满眼你说什么爷都不信的张狂笑意,将手机揣回衣兜,站起身几个大步走近定姜,一撩衣袖,说,“比比?”

其实居泠知道定姜应该没有骗他,从昨天那一手翻墙姿势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男人都是争强好胜的生物,难度越大,刺激越大,只会愈加兴奋,而且就另一方面来说,他还挺乐意当个玩物丧志以身犯险的赌.徒。

定姜见此,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自己十分造孽。

他抬手指了指居泠的左小腿,那里缠着块白色纱布,“我从不欺负伤残人士。”

语气有点儿傲,莫名更找打了。

昨天去医院,医生说伤口的最后一点儿尾巴划得还挺深,于是给居泠缝了两针,然后缠上了纱布,说最近两天不要有什么剧烈运动,并叮嘱他明天还要去医院换药检查。

扭了扭手腕,居泠笑着开口,“想什么呢,我哪儿舍得动课代表,不用腿。”

也不互殴,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乖学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人打架。

听到“舍得”二字,定姜拉了拉唇线。

他心性比较随和,也确实容易被人动摇。

但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他都会信,像这种轻易就能够麻痹人的字眼,他就会单独挑拣出来,拨到一边,听过了再把它沥一沥,等着它自然风化消散,不去强求它,也不反过来强求自己。

至于能刻出多深的印记,随缘。

“想比什么?扳手腕?”

定姜带着点儿试探问了一句,对于昨夜被甩开手,他不介意,但他好奇。

凉风卷过,居泠往后顺了把头发,飞扬着笑意说道:“那多没劲儿,引体向上吧。”

定姜不太确定这个没劲儿是不是真话,因为居泠面上总是会戴着股风流做面具,掩过他内心波动的最真实想法。

就像他每次被戳到心窝子的时候,一想到这人常年带着的那股风流劲儿,他就突然不怎么相信了,于是总会踏过不深不浅的海水兜转回身,让自己不至于完全沉沦下去。

之前送糖的时候他也就想明白了,他不介意轻易就能够到的窝边草。只是下不下嘴,还真不知道,毕竟草吃进去了就吐不出来,他不喜欢留不住的东西,开肠破肚,光想想就觉得难受。

或许最后,只会停留在一份浅尝辄止上,也或许,他会管不住自己的理智,跳得义无反顾――毕竟每个人都喜欢给自己编造了一张理性的网,企图兜住那颗感性的心。

但结果,却又总会摔得个稀巴烂,粉身碎骨真不是夸张。

想得真多。

定姜习惯性地扶了把脸,发现自己最近莫名变得有点儿多愁善感。

“走吧,去操场。”

来到操场,有五、六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

每个体育老师对自己班的要求都不太一样,在完成基础教学任务以后,大部分老师都让他们跑个几圈就原地解散,只有小部分会带着他们一起玩会儿游戏,变着花样让他们多运动运动。

俩人顶着一堆人的视线走到操场中间,随意挑了个单杠,就开始做起了引体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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