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任虞胜是在凌晨接近五点的时候回到家的。

他刚打开门,晃眼的灯光就在那一瞬如痛锋刃狠辣地刮过他眼膜,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迅速侧过脸躲避。

等几秒后适应了当前的光照强度,任虞胜才疑惑地环顾被暖光不留死角地包围的环境。

大厅的灯一向是张妈下班时负责关掉,可现在眼看着已经凌晨五点,这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任虞胜换过鞋,他搭着西装外套的手臂微微抬起,手指划过另一只手的袖口去解袖扣,即使被绷带紧紧束缚着,他的手指却依旧灵活。

他边解袖子边往前走,穿过冗长的走廊走进客厅,他的脚步才戛然而止。

他看见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一个纤弱的身影在白色的山羊绒毛毯里蜷缩成一团,她弯曲的脊背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就像初生的小兽依偎在热源附近。

他想,他大概已经找到了直到凌晨五点,整栋别墅还依旧灯火通明的理由。

任虞胜原地驻足,他微微歪了下头,结实的颈肩线与锁骨从敞开的衬衫领口里露出来,在灯光的照耀下,深埋在他肌肤之下此时由于情绪激动而微微突起的青筋格外明显。

他的目光紧紧钉进阮青弓起的脊梁,受过伤的手下意识握拳,本来洁白的绷带上瞬间泛起一片暗红。

左手本来已经熄灭的痛觉又一次被引燃,炙热的疼痛顺着他的伤口一路熊熊燃烧,最终把他本以为已经整理清楚的思绪燃烧殆尽。

任虞胜蓦地把目光收回,然后不带有丝毫留恋地转身上楼,步伐如往日沉稳。

随着他踩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偌大的别墅很快就又恢复寂静。

而阮青就还在那里沉沉地睡着,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离。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楼上突然又响起开门声。没过几秒,已经冲过澡的任虞胜裹着浴袍,面无表情地单手掐着一床被子快步走下楼梯。

他走到阮青身边,这才发现她原来连衣服鞋子都没换。

他的眼神微微闪动,别过脸轻声叹了口气。

他把被子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又走到阮青脚边,把虚挂在她脚上的高跟鞋轻轻脱掉。

而这时,他发现她莹白的脚背上微微肿起一片粉红,似乎是扭到了。

任虞胜抬头看向她,目光晦暗。

他把阮青脱下的高跟鞋放到一旁摆好,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先把她身上裹着的毛毯扯开,之后又转身把被子抱了过来,展开盖在她身上。

被子相对厚重,任虞胜只有一只手能够自如地活动,终归还是不太方便。

而就在他为她整理被子的期间,湿漉漉的发梢上挂着的水珠滴落在阮青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使她随即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任虞胜……”

由于还未完全睡醒,她的声音里还混糅着浓重的鼻音。

听到她的声音,任虞胜的动作一滞,从指尖到全身都变得僵硬。他认命般无奈地阖上双眼,片刻后才又睁开,把目光投向她,面沉似水。

阮青的视线里此时充盈着金灿灿的光斑,无论看什么都只有一个虚幻的轮廓,以至于让她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依旧在梦中。

“任虞胜……”她又含糊不清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尾音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听起来好像撒娇。

而这一次她话音刚落,双眼就毫无防备地覆上一片微凉,她的世界旋即陷入一片黑暗。

是任虞胜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人的某种感觉一旦被剥夺,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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