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楚聊去找了幽归丸,只是想再见他罢了。

身后的屏风不安分的动着,从一旁爬出条黑红的蟒蛇,背上的鳞片被人刮去不少,一道长长地疤痕落在身上,看上去渗人的可怕。此刻它却乖巧的趴在地上舔舐着那些血。

呆滞的不只是江楚聊,折月亦是如此,“为什么?”

江楚聊垂眸,语调酥到骨子里去,“你想听故事吗?”

“...好。”

“西苑二十五年,南疆驻守李成连连败退,一夜之间失守七城。君问无法,只好重启钦天监,卜算西苑命数。‘紫微星落,贪狼居聊’,单单因我名里有一‘聊’字,一纸皇书,要我挂帅出征北临。”

折月心间一紧,西苑二十五年,江楚聊才十四,他还那么小,竟背上了天下苍生的性命。

“我初临战场,亦是难以翻盘。那一日北临突袭,我不慎中蛊,命不久矣。李成要退守,我允了。江氏家训,宁死不折傲骨。”江楚聊晃着身子,显然是挡不住来袭的倦意。

“你没走。”折月眸色空洞,原来那天的梦...是真的。

江楚聊迟钝的点点头,“是阿止把我从尸堆里捡出来,从那天起,我们就一直住在不远的破庙里。可他经常会不见,每次回来时总会带着伤药和吃食。”

“我不喜言语。他总嫌我性子沉闷,然后挨着我说个不停,”江楚聊脸颊滑落一滴泪珠,“那时候多开心啊。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眯成一条缝,总会仰着脸问我‘楚将军,你能保护蛊城吗,我们里面没有坏人,都是阿婆和孩子’。”

“我说能,”江楚聊痛心疾首,“我有什么资格说我能!”

“后来我带兵驻守蛊城时,再也没有看到他。直到那一日北临抓了蛊城的一位阿婆做要挟,他才突然站出来,说要把自己换过去。”

江楚聊摸了摸自己的鼻下流出的东西,是血。

折月闻到了血腥味,慌乱的摸索着扶他到床前,拿出身上所有的的药丸一股脑的往他嘴里塞,“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江楚聊咳了几声,“是我不好。”

“我把他弄丢了。”话落,江楚聊沉沉的睡了过去。

折月靠在床边,紧紧地握着江楚聊的手,“好好睡吧,会好的。”

“少主,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折月把江楚聊安置好,开门走了出去,“去书房说罢。”

潇祭颔首。

“少主眼睛可好些了?”

折月摘了斗笠,原本清秀的脸上赫然一道烧伤,腥红的眼珠子空洞的可怕,“隐隐约约能看见些东西,长老呢?”

潇祭黯然,“还没醒过来。”

“嗯。”折月摸着立在案桌上的牌位,上面写着‘慈母秋氏挽折’,他失神道:“可惜了找不到我母亲的尸首。”

“对了,这一月行迹匆匆,我有许多处想不通。”折月道。

“少主尽管说便是。”

折月颔首,“当初我与江兄寻至族谱,‘秋喻愁’是十四年生,而我是十五年生,也是我母亲改的?”

“是。”潇祭顿了顿,继续道:“当时安亲王拿不住蛊城,正是因为夫人不愿归顺。可不想安亲王心狠手辣,竟对夫人不轨。三个月后,才知道...怀了少主。”

潇祭眉宇微皱,“也因此落人话柄,宋氏长老借故暗里与安亲王勾结,欲借安亲王之手谋逆,之后归顺西苑。夫人进退两难,唯一的出路便是保住最后的秋氏骨血,只好为少主改了生辰名字,让长老带着少主先走。”

“无定长老不想少主流落在外,便借着弃婴之名将少主带了进来。”

秋止愁,秋喻愁。

他这母亲这得是多恨呐,连名字都在警醒他报仇。

折月嗤笑,眸色却是平静,“我那个爹啊,还真是狠,自己妻子也想着法的赶尽杀绝。如今,连儿子也找错了。”

潇祭不语。

“是哪位替我顶了雁北王的名号?”折月挑眉。

“尚不知。不过听说他眼睛有问题。”潇祭道。

“哦,你这般说,我倒有了些心思。”折月失笑,嘲讽道:“浪费我那么多蛊血,到头来还是出了问题,难为兄长了。”

潇祭不解,“您是怎么知道他是...”

话音方落,春秋蛇便爬了过来,蛇头靠在了折月腿上,身子盘在一旁,乖巧的不得了。

“当日春秋蛇毁了转运盘,上面的蛊血落在了它身上,在蛇背上落了伤。”折月眸色暗淡,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这几日它总是不安,想着该是蛊血的主人来了。”

“他没死?”潇祭蹙眉。

折月微眯眼,“是啊,没死,不过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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