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消耗太过,近期都无法远行,”慕轻霖摇头,“父亲和三哥还在飞云州和谈,此时不宜打扰他们。等和谈结束再说。”
二月初五慕永熙率和谈使团回国,飞云州和谈的结果五世非常满意,嘉奖慕永熙几句,赏白银三万两,黄马褂一件。
侯府为慕永熙举办了庆功宴,慕轻霖请了假回家。饭毕慕轻霖请慕永熙到书房,说了自己和万俟天舒的冲突,跪在地上请罪。慕永熙气得半晌无语:“逆子,逆子!你忘了自己的誓言吗?”
慕轻霖曾被慕永熙逼着以父母性命为誓,永不模仿别人写字。他当时怒火攻心忘了这茬儿,事后想起,又惊又悔,第二天就去娘娘庙里祷告,求上天把灾祸降给自己,不要牵连父母。如今慕永熙责骂,他无言以对,又愧又悔:“儿子错了,任凭父亲责罚。”
慕永熙叹气,“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本不想参与诸皇子夺嫡之争,然上次东宫木偶案后,太子视慕家为盟友,朝中都知你与宜王是东宫左右手,我们已避无可避。”命将慕云霄、慕惊雷、慕开霁和慕长风叫来,长风满了十四,可以参加家族议事了。宣布:“以后慕家上下,全力协助东宫。”逐一交待五个儿子该如何行事,父子六人一直密谈到深夜。
万俟天舒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正月二十六,和谈结果传回,五世心情愉快,退了早朝,万俟天舒跟在他后面回甘露宫。五世问:“有事?”
“父皇,儿臣寻到一块上好花岗石,想献给父皇。”
“哦,什么石头?”五世爱奇石,颇有兴致地问。
万俟天舒故意卖个关子,“父皇见了便知。儿臣已命人将石头送到甘露宫。”
甘露宫正殿前的院子里放着一块两人高的大花岗岩,嶙峋支棱,妙的是,正面看恰是一个大大的“寿”字,而且这明显是天然形成并不是人工雕琢的,五世大喜,着实夸奖了万俟天舒五世。叫他留下陪自己下棋。
临近午时,英艾来问五世在哪里传午膳,五世道:“摆在皇后懿安宫。天舒,你留下来陪我和你母后用膳。”
德阳公主恰在皇后宫中与惠娟说话,她是宁妃的女儿,今年才十五岁,尚未指驸马。宁妃自万俟天赐死后身体就不太好,晏海侯被免职后更差,常年卧床。于是她经常派德阳替自己到太后和皇后宫中请安。德阳聪明伶俐,颇得皇后喜爱。见五世来了,忙行礼:“父皇。”
“你母妃可好些了?”
“好些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
五世命德阳留下一起用膳。吃饭间,德阳问万俟天舒:“六哥,你何时有空陪我去亢河上游船?”
五世说:“御河就能游船,何必非要到亢河?”
德阳撇撇嘴:“父皇,御河没有亢河人多嘛!我听八哥讲过亢河游船的景象,好生羡慕。六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看看行不行?”
万俟天舒笑着:“现在亢河上还有薄冰,等河水完全解冻后,我带你去。只是……”看看五世。
德阳拉着五世胳膊撒起娇:“父皇,你就让我跟六哥去嘛!”五世突然也来了兴趣,“德阳提议有趣,朕还是当年在东宫时去过亢河,竟有二十几年未在亢河游船了。天舒,你带德阳去的时候叫朕。”
万俟天舒忙道:“父皇,儿臣这就去安排出行仪仗。”
五世摆摆手:“不用大张旗鼓。朕微服去,叫蒙哥带几个人跟着就行。”
二月初十将庠照例休假,梅玉见慕轻霖这段时间不开心,提议去亢河游船散心。上午阳光很好,沿河春柳一片嫩绿,丝丝缕缕挂满河岸,迎春花开得热烈。憋了一个冬天的人们都出来游玩,三三两两的游船散布在河面上。恰慕惊雷、慕开霁休沐,兄弟六人在画舫上饮酒作乐。小云早已康复,在天空展翅翱翔,间或停在船头听他们说话。
聊了一会儿天,慕惊雷提议打马吊,马吊四个人玩最好,慕轻霖说:“我不玩,我吹笛子去。”
敖雷鼓掌:“我等有耳福了。阿风你打,我看。”
慕轻霖刚才听凌风说万俟天擎大军已进入角州,最快明日就能抵达亢都,脸上终于有些笑意。哥哥们玩儿牌,慕轻霖站在船头,初春的江风还有些寒意,慕轻霖心情却不错。他取出笛子,没怎么思考就吹起了思故人。
笛声优美婉转,在江风中散开,玩牌的几个人不自觉地都压低了声音。慕开霁笑道:“五弟有意中人了?这曲子吹得缠绵悱恻,情思缱绻,非心中有情不能如此。梅二弟知道是哪家姑娘?”
梅玉大大咧咧地说:“将庠里都是大老爷们,哪有姑娘?五弟怕是想三哥了。”
慕开霁一挑眉,敖雷忙说:“三弟一去半年多,五弟和他亲厚,思念也是有的。”
离慕轻霖的画舫不远处有一艘高大楼船缓缓行驶,五世微服站在船头,万俟天舒和德阳在他身后。笛声传来,五世停下说话侧耳倾听。德阳悄悄问:“六哥,哪里来的笛声?”
万俟天舒含笑指指斜对过画舫。一个白衣少年手持长笛斜靠在船头吹奏。江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摆,玉面朱颜,即使只看见侧面,也飘然如谪仙。德阳看得呆了,五世更是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年看。万俟天舒心里暗道:“慕轻霖,这次看你往哪跑!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少年一曲吹完,扭头和船上同伴说话。他转过头的一瞬,面容正好完全显露,五世浑身血液都往上冲,已经五十六岁的他,都忘记了上次产生这种冲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知船上同伴说了什么,少年笑起来。五世这一刻下了决定,他要这个少年。无论他是谁!
“他是谁?”五世问,由于兴奋,声音有些嘶哑。万俟天舒自然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一瞬间竟有些后悔,然,他一向信奉自己得不到的就必须摧毁!收敛心神,他说:“父皇,那便是慕轻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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