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轩已经养好了伤,重新回到大理寺上职,天刚蒙蒙亮,他正在夫人的伺候下梳洗,准备上差。
赫兰盛突然闯进来,宁家的侍女拦都拦不住他,在后面气喘吁吁跟着,边跑边喊:“老爷,大将军来了!”
赫兰盛一阵风似地径直踏入了宁楚轩起居的内室。
正在给丈夫束发的宁夫人见了他,手里的梳子“啪”地掉落在地,也顾不上去捡拾,忙抬手理着鬓发,又把宁楚轩从镜子前挤开,忙不迭地照镜子,端详自己的容颜是否整洁。
然后才朝赫兰盛绽开最娇媚的笑容:“侄儿来了?”
宁夫人每次见了赫兰盛都要发花痴,宁楚轩司空见惯,不耐烦地把她往外面推:“侄儿找我有事,你先出去!”
宁夫人只得往外走,却故意从赫兰盛身边经过,腰摆柳风,笑容妩媚,声音甜得要滴出蜜来:“侄儿难得来一趟,婶子去给你做糖蒸酥酪哈。”
“有劳二婶!”赫兰盛敷衍着,并不看她,而是焦急地上前,对宁楚轩低声道,“那毒药可有解药?”
宁楚轩见宁夫人还扒在门口,露出一双春水荡漾的眼睛,痴痴盯着赫兰盛看,气得拾起梳子掷过去:“还不快滚!”
“哎哟”宁夫人尖叫着躲开,“侄儿哟,你二叔又打我了!”
赫兰盛无奈地以手扶额。
“你说什么解药?”宁楚轩从窗口看着夫人走向厨房,才转头问赫兰盛。
“你给雍王配的毒药,可有解药?”赫兰盛满目焦急。
“怎么可能有解药。”宁楚轩道,“怎么了?被谁发现了?这不是皇上的命令嘛,被发现又如何?”
“没有解药?!”赫兰盛往后跌坐在床沿,眼神崩溃,遂将长乐发现雍王中毒,抓走绮烟,让赫兰盛用解药去换绮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早说了,你把绮烟弄进宫去当宫女,还不如养在我的别苑稳妥。”宁楚轩连连摇头。
“二叔,你帮帮侄儿吧!”赫兰盛站起身不住作揖,“你医术高超,何不配一副药冒充解药,只要能暂时缓解雍王之症就行。等我救出绮烟,马上就把她送走,等长乐发现那不是解药,她也找不到绮烟了。”
宁楚轩蹙眉想了想,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写一张药方,你赶紧去药房抓药。这药最多只能缓解一两天,你换回绮烟就赶紧把她藏起来吧,我在新丰县还有一处别苑,你直接送她去那里。”
“多谢二叔!”赫兰盛松了一口气,接过宁楚轩写好的药方,离弦之箭般往外冲。
“哎哎哎,乖侄儿,你不吃婶子做的糖蒸酥酪了吗?”宁夫人见赫兰盛一阵风似地往院门口冲,急得在后面直追,一叠声地喊着。
“下次再吃,多谢二婶美意!”赫兰盛运起轻功,如一缕风影般消失不见了。
赫兰盛在一家药房取了药,随即奔向宫城,刚到雍王寝殿门口,便听里面哭声震天。
赫兰盛提着药包愣在寝殿外廊上,长乐的侍卫发现了他,朝殿内大喊:“羽林大将军来了!”
赫兰盛疯了一样冲进去,扑到雍王床前,把药包塞进正伏地恸哭的长乐怀里:“绮烟呢?我要到解药了!快把绮烟还我!”
长乐一把将药包朝赫兰盛脸上掼去,带着满脸泪水和恨意,疯狂地嘶声尖叫:“现在才拿解药来有何用?我弟弟死了,被你们害死了!我要你的贱人为我弟弟偿命!”
药包狠狠砸在赫兰盛脸上,研成碎屑的药材在眼前纷纷扬扬,让他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跌跌撞撞地到处寻找,凄厉地呼唤:“绮烟绮烟”
侧殿的门突然开了,李梓沐拖着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披散的长发如黑亮的丝缎迤逦于地,凌乱的发丝间隐约能看见一张眼睛暴突、舌头都吐出来的可怖面容,一条水绿色腰带绕在修长玉颈间那是昨晚云雨时他曾亲手解开的腰带。
“不绮烟”
赫兰盛发出悲痛欲绝的嘶吼,拔出佩剑,一道凛冽的寒光朝李梓沐掠去。
这一剑犹如疾风迅雷,劲气扑面,李梓沐来不及拔刀,举起刀鞘横刀一挡,身形如闪电般疾退。
赫兰盛趁他退开,将手中的长剑掷在地上,扑上去抱起绮烟的尸身,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揽着她,另一只手拂开她黑瀑般散落的发丝,悲不可抑:“绮烟……烟儿……你说想听我叫你烟儿,而不是灵儿……现在我叫你烟儿了……你答应我啊!你为何不答应!”
赫兰盛将英俊如神的面庞,紧紧贴着绮烟狰狞可怖的脸,泪水顺着他的脸滑落到她脸上,将她青紫僵硬的脸浸润得濡湿一片。
这时,赫兰盛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余光里,出现一抹白狐里子大红描金羽缎披风,他慢慢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泛着血光:“叶觅,你还我的烟儿!”
长乐一瞬不瞬地盯视他,满是泪水的眼里,同样泛着可怕的红光:“宁成器,你还我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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