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饶命啊……”女官一边在草地上打滚,一边惨叫着求饶,“诸……诸总管说是奉皇上之命,奴婢岂敢违逆皇命!”

“此毒有无解药?只要你把解药给本公主,本公主饶你不死!”长乐蹲下来揪住女官衣襟,秀媚的凤眼充满了血红的厉色。

“奴……奴婢不知……公主何不去问诸……诸总管……”

长乐扔开女官,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寒风在枯树间厉啸,浓重的黑云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彩壁飞檐,玉殿金阙。

前些日小皇帝带着褚全忠等一众宦官和一队羽林军到猎苑去游猎了,至今未归,要找褚全忠必须去猎苑。

回到雍王寝殿,两个小太监惊慌地冲上来:“公主,雍王殿下刚才吐了好多血!”说着端痰盂给长乐看。

长乐只看了一眼,就觉眼睛都快被那刺目的鲜血灼烧起来了。

她见张太医坐在床边给雍王施针灸,走过去轻声道:“张太医,这是从尚食局的女官那里拿到的毒药,她招认说每日放在雍王汤里的就是这个……”

张太医施完针灸,起身走到一边,接过长乐递上的纸包,对着灯烛看里面的药粉,又用鼻子仔细嗅了嗅,见长乐目光如剑地盯着他,只得又用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许久,却眉头紧蹙摇头道:“恕老朽孤陋寡闻,这药粉老朽竟尝不出是哪几味药所制……”

长乐气得直跺脚:“你行医几十年,竟尝不出来吗?”

张太医冷汗直流,跪倒在地:“还得找到配制此药的人,兴许还能有救!”

“那我这就去猎苑,找褚全忠要毒药的解方!”长乐用手背抹了抹满脸泪水,看了一眼烛光下雍王苍白消瘦的小脸,转身匆匆而去。

猎苑行宫,皇帝的寝殿烛光摇曳,温暖如春。

厚重的锦缎帷幔低垂曳地,一溜如意牡丹纹鎏金铜炭盆燃着无烟银炭。

金狻猊香炉中逸出的龙涎香平添了几分暧昧,流苏宝帐床内传来一声轻笑,几道喘息。

忽然殿外一阵喧哗,夹杂着侍卫的呵斥,兵器的铿锵。

接着是褚全忠尖细而慌乱的声音:“长公主,您这是……”

话音未落,清脆的耳光声震动殿宇,伴随着女子尖利的斥骂:“你这混账阉人!说,是不是皇上让你给雍王下毒的?!”

“下、下毒?什么下毒?”

“畜生!还不承认?!李梓沐,给我揍他!”只听“嘭”的一声撞击,桌椅倒地,器物碎裂声随即响起。

然后,愤怒而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内殿。

小皇帝叶琚慌慌张张地从赤身果体的宫女身上滚落,掀开绣满金丝腾龙的流苏床帐,只见长乐凤目怒睁,披风曳地,步履生风地冲了进来。

灯烛被殿门刮进的冷风吹得剧烈摇晃,长乐的脸在缭乱的烛影里半明半暗地扭曲着,双眸被怒焰燃得炽亮,一把拧起小皇帝衣襟:“是不是你给二弟下毒?”

小皇帝一向畏惧这个皇姐,父皇临终前曾想废长立幼,多亏皇姐力阻,才保住了他的皇位。

皇姐对他有拥立之功,他一直以来又与姐夫交情甚笃,把姐夫当亲哥哥一样。

“不、不是朕……是、是姐夫,是姐夫让朕给雍王下毒!毒药也是姐夫给朕的!”小皇帝抖抖索索地说道。

“是子晟!?”长乐瞳孔剧烈一缩,“他的值房在何处?我去找他!”

小皇帝忙叫褚全忠:“小猪!小猪!”

褚全忠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地爬了进来:“奴婢在!”

“快带皇姐去羽林大将军的值房!”

长乐厌恶地瞥了褚全忠一眼:“叫个小宦官带我去就行了!你这阉狗给本公主待在这里不许动,本公主稍后再找你算账!”

褚全忠叫来一个小宦官,带着长乐走出了寝殿。

小皇帝身边用锦被掩着玉体瑟瑟发抖的宫女,这时才敢支起娇躯,朝长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噘嘴对小皇帝道:“陛下可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她虽说是你的姐姐,但也是你的臣民,对你太过无礼了!”

褚全忠也跪在地上附和着哭嚎道:“陛下,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奴婢贱皮贱肉,挨了打倒无妨,可是长公主打的却是陛下的脸面啊!陛下若这么纵着她,日后她还不骑在你脖子上拉屎!”

摇曳的烛影里,小皇帝清俊的脸渐渐笼了一层阴霾,眼底弥漫开森森的寒雾。

皇帝寝殿旁的一间偏院,是羽林军值房所在。

此刻已是三更天,灯火阑珊,寒风吹得满院都是憧憧树影。

“何人?!”值房外站岗的羽林军见有人靠近,按紧了刀柄,低声喝问。

小太监上前两步奉上腰牌,长乐脚步并未停留,披风飞扬,径直往里走。

“站住!”站岗的羽林士兵横臂一拦。

“你敢拦本公主凤驾?!”长乐柳眉高挑,眸冷如冰。

羽林士兵脸色有些慌乱,拦着长乐的手臂微颤,壮着胆子朝长乐脸上打量:“皇家禁苑,不敢轻忽,请容末将仔细查验。”

“放肆!难道你还要到本公主身上来查一查吗?!”

长乐厉喝,身后的侍卫长李梓沐立刻跨步上前,抓住一名禁军手腕,顺手一带,将他与另一名禁军撞到一起,横肘一撞,将另一个冲上来的羽林士兵撞飞,飞身而起,将迎面冲过来的一人狠狠踹翻。

顷刻间,几名拦驾的羽林士兵就被打翻在地,惨叫连连,而长乐已经裙袂飘飘走入院中,径直向正房而去。

廊上守着两个亲兵早已听见动静,慌慌张张跑下台阶,一叠声地大喊:“长公主深夜驾临,不知何事?”

两人脸上皆有慌乱之色,声音都高亢得不正常。

长乐心中疑云大起,上前推门见推不动,转身对李梓沐喝道:“撞开!”

李梓沐曾是御前带刀侍卫,武功极高,一脚就踹开了门扇。

长乐径直奔入内室,带进的寒风吹得窗台上一盏孤灯摇摇晃晃。

床帐撩开,露出赫兰盛俊美无俦的面庞,即使睡眼惺忪也英俊得令人屏息,半敞的衣襟露出精瘦的薄薄胸肌和雕镂成雄鹰的金吊坠,懒洋洋道:“觅儿,夤夜前来有何事?”

长乐没理他,用力扯开床帐,眸光如利剑扫过赫兰盛床上凌乱的绣枕和锦被,又落到床榻最里面轻轻晃动的帐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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