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绮烟”,让思灵陡然清醒过来,她暗暗在丹田运气,手在广袖下默默凝聚内力,脸上却极力呈出柔媚的神情,准备在他靠近时给予他致命一击,打晕他之后,直接去找宁楚轩算账。
赫兰盛见她不说话,眼中浮起一丝疑惑,加快了脚步靠近:“绮烟,你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只觉劲烈的掌风如贴地风雷,当胸袭来!
赫兰盛脸色一变,身形轻如纸鸢,倏地后飘,腰间佩剑“铮”然出鞘,如一道白虹破空而出,伴随他从胸腔深处迸出的呼唤:“灵儿!是你?!是你?!”
思灵不搭话,足尖轻点,广袖翩飞,如一只仙鹤飘然而起,银光闪闪的软剑匹练般甩出。
赫兰盛翻身后仰,同时足下连环踢出数脚,直袭思灵前胸,思灵轻巧地左躲右闪,软剑如瀑布倒卷,呼啸着连连甩出。
赫兰盛剑尖点地,身子凌空跃起,轻飘飘落在桥栏上,刻骨的思念与重逢的惊喜,让他沙哑的声音里饱含悲喜:“灵儿!你要作甚!?”
“岚岚被你们这帮畜生害死了!我要杀了你们!”思灵悲怒交迸,泪流满面,悲呼着纵身跃起,足尖在桥栏上连点,衣袂翻飞,软剑如蛟龙飞腾而去,在空中卷起阵阵劲风。
赫兰盛右足一旋,踏在桥栏上雕刻的兽头,借力一飘,身子在空中数个盘旋,避开思灵的剑气,连声疾呼:“灵儿!你听我解释!岚岚被送入掖庭也是做苦役,我原以为救她出来,让她跟着二叔做个妾室,从此还能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不料岚岚如此刚烈,竟假意委身二叔,实则伺机刺杀……”
“郗府被抄家,岚岚被没入掖庭,还不是你们这帮人干的!你们这帮人罗织冤狱,陷害忠良,祸乱朝纲,岚岚不杀你们,难道还要屈身事敌吗?”
思灵悲愤欲绝,手中剑势越发凌厉,软剑在空中盘旋,洒开一片凛冽的光幕,压得赫兰盛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大将军!”
“贼人住手!否则我们射箭了!”
赫兰盛的亲兵们闻声赶来,廊桥上,湖岸边,到处黑压压地围满了羽林士兵,人人端着弩机瞄准,却不敢轻易射击,都被眼前的缠斗震住了。
但见月色下两条人影飞旋交错,劲气翻涌,剑风呼啸,“叮叮叮”清脆的金铁交击声连响,璀璨的剑光在夜色里绽放,倒映着湖水,令人目眩神迷。
终于,赫兰盛觊准时机,踢中思灵肩头,思灵一个倒纵,暂时跃出战团,落在桥栏上,就在这一瞬间,羽林士兵的弩机对准思灵一阵连发。
空中掠过“嗖嗖嗖”的疾响,思灵点足掠起,软剑似银蛇乱舞,将密集的箭雨横扫开去。
“叮叮叮”弩箭如流星般在月光下迸散开,像一阵急雨纷纷落入湖中,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
“不许射箭!都退开!退开!”赫兰盛大喊着冲过去,欲将思灵护在身后,“灵儿!”
思灵手中软剑忽然一抖,如长蛇吐信,转了个方向,冷森森的剑芒径直向赫兰盛腰际掠去。
赫兰盛身形疾退,手中长剑斜挥,挑开思灵的软剑,急道:“灵儿!萧岚岚是我葬的,你不想知道她葬在何处吗?”
思灵蓦地一收剑势,漫天剑气顿时消散,她飘逸的身姿凌然立于桥上,广袖临风,冷冷盯视赫兰盛半晌,道:“你现在就带我去!”
赫兰盛点点头,转身往桥下走,亲兵们连忙跟上,却被赫兰盛摆手止住,不许他们跟着,只低声叮嘱他们:“去前院好生守着二爷,告诉二爷多加小心。”
说罢,他在前面带路,领着思灵从后门走出了别苑。
思灵一出后门,就对着黑黢黢的山林打了个呼哨,夜色下的山林顿时响起几声夜鸟啼鸣般的呼应。
不多时,马嘶声响,枝叶窸窣,月光下,只见思灵的四个亲兵牵着坐骑,从树林里钻出来。
思灵走过去对他们说了情况,四个亲兵听说小姐被害,都是一脸悲愤。
赫兰盛负手站在一旁等候,默默地望着树叶缝隙漏下的月光里,思灵修长高挑的背影。
灵儿长高了,长大了,不再是他在草原上初见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萧夫人……
不知为何,赫兰盛想到这个称呼,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
思灵转身朝这边走过来,她穿着绮烟的衣裙,但不像刚才刻意扮成绮烟,恢复了她素来的英姿,矫健行来,神情冷若冰霜:“带路吧!”
赫兰盛凄然一笑,转身走在前面,带着思灵一行人绕过几处山坡,攀上一处陡崖,最后到了一座显然是刚垒的坟茔前。
“还未及给她立碑。”赫兰盛指了指那座坟茔,“你如果想把她迁葬到襄州,我明日派人买一口棺材来。”
思灵扑通跪倒在坟茔前,悲声道:“夫君,对不起,我没能为你救回岚岚!”
四个亲兵也跟着跪下来。
“岚岚,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畜生,为你报仇!”
思灵哭了一阵才站起身,望向夜色下的山林。
这才发现,萧岚岚的坟地选得极好,周围树木茂盛,三面坡势较缓,只有一面是陡坡,临陡坡的一面视野极其开阔,可以遥望京城。
此刻,赫兰盛扶剑立在陡坡边上,漫天繁星和如银月色,笼罩着他高峻挺拔的身形,袍袖飘荡,卷着月光树影,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他听见身后脚步声,回过身来望着她:“你真的要杀了宁楚轩为萧岚岚报仇?别忘了,宁楚轩是你姨父的亲弟弟,你是姨母一手带大的。”
思灵凝视着赫兰盛,朦朦胧胧的月光里,她眼里的泪珠闪着晶莹的光芒:“我知道,我不会亲手杀了他,但夫君肯定不会饶过他!”
赫兰盛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她现在是萧夫人,心中只有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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